![]() 某日,多年不見的摯友來訪。早知道友人最愛喝茶的習慣,等待的過程中做足了泡茶的功課。把茶臺上的茶杯重新清洗,找出最好的茶葉,收拾凌亂的茶臺,把小植物放置到最合適的位置。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老友來了,就想著一杯茶味敬友人,也略表自己的心意。
友人如約而至,坐下,泡茶。當我拿起繁瑣的功夫茶具,準備泡茶的時候,老友說:“別那么麻煩了,找個缸子泡一大缸子就行了。”詫異于她對喝茶態度的變化。記得多年前我們前往友人住地拜訪時,她可是在自家的房子里,擺置了很大的的茶臺,冰箱里各種好茶,招待我們時, 是人不離茶臺的。還有一間專門放置茶壺茶具的房間,堆滿了各種茶具。
![]() 為我們泡茶時,她會精致而細致的把各種泡茶的程序都做得美麗而雅致。當友人每天都在品茶中度過時,那時的我們還在為了生活的路上白天黑夜的打拼。也是從那時起,我特別羨慕和渴望能有一天優雅地坐在一方茶臺前,纖手弄茶,玉唇沾香。
時隔多年,我也能實現當初的愿望了。可友人卻換了一種生活方式,用缸子泡茶,就那么一缸子茶管半天。我的納悶被她看出,她說:“茶喝多了,漸漸明白了,喝的是茶而不是那些泡茶的程序和工具。”
![]() 友人接著說:“其實,生活也是如此。活著活著,就簡單了。”聊起近況,卻原來她最近在自己的城市郊外,尋了一間鄉下房屋,與當地的老農手中花很少的錢租了一小塊地,樂于在土地的氣息中,種菜養花,安置自己工作之余閑暇的時光。
人活到最后,終歸是簡與素。 后來,又遇到過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老人一生都在做學問,詩書浸潤的儒雅氣質在每一處顯現。拜訪之際,原以為會有很多繁文瑣節的禮數。一見面老人爽朗的笑聲,和臉上掛著的和善,讓拘謹頓刻消散。 ![]() 老人也是經歷過一生的坎坷,走到歲月末梢,談起往事會心一笑。當問及老人現在的生活時,老人說:“一杯白開水,一碗大米粥,一盤小青菜,就夠了。”曾經也是看遍人間風景的老人,在歷經歲月滄桑之后,對生活的理解更深了一層。簡單的生活,讓老人精神矍鑠。談起自己的學術滔滔不絕,作為后輩的我們,在老人的精神大餐中,甘之如飴。
一個生活如此簡單的人,心思是透明的。
![]() 最近又讀路遙的《平凡的世界》,感慨于在他的筆下,那些最平凡不過的人們,都具有了不平凡的靈魂。這個黃土地的孩子,用最簡樸的文字寫出了不朽的篇章。沒有華麗的辭藻,沒有特別的修飾,一字一句都帶著最樸素而接近人心的溫度。
王安憶在寫路遙的文章中,有一段話特別打動我。他說:其實這世界原是由荒瘠的黃土凝成,綠地只是表面的裝飾。這個世界是裝飾越來越多,將真相深深掩蓋。其實,破開綠地,底下是黃土;風刮起黃土,底下還是黃土,路遙,我們都是黃土的孩子。
是啊,生活的底色就是大地的顏色。一種最簡樸的色彩,只是我們一直活到老去,有的人明白,有的人依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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