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二三
2024-2-1
我年長點的三個孩子
比小弟小妹幸運
他們有可撒歡兒的樹林
曾那么喜愛一個個的樹坑
藏在一人多深的樹坑躲貓貓時
他們還不知道思考生死
最年長的那個孩子
甚至曾擁有過鄉村的河流
唱一首《捉泥鰍》
鄰家哥哥就帶他捉來一兜
不知此時，那個有趣的村子
是否還在他們夢里
或許活到我這年紀
他們村就和我的村一樣
只剩下一個名字、一片墓地
祖先用骸骨守住了村西的楊樹林
記憶中的村只剩下那片林地
落葉不再被人搶著掃去當柴禾
河也不再是當初那條河
東邊是塚西邊有墳
糾結的不是守在村中的母親
無法釋懷的我們
至今，無法妥善安置祭品
父親不再是從前那個父親
他棄了母親，棄了畫筆
寒冬臘月一刻也不閑著
似乎在刻意遠離那片林地
可無論怎么叛逆
楊樹林里的爺爺
都不會再罵他一聲“逆子”
青蔥蔥的莊稼
一茬又一茶地收
始料未及的是爺爺最愛的鋤頭
與小推車一起被收進農具博物館
哪個孩子還會記得麥鐮不是
紅旗上的樣子
我不叛逆。可開轎車的村民
真的不是我的鄉親
我的鄉親是記憶中的鐮刀
與我面朝黃土討生活的哥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