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區(qū)在城市的東郊，往南城區(qū)上班的路先要穿過一片綠茵茵的田野。每天上下班途經(jīng)，我總喜歡極目遠望。<BR> <BR> 有天眼睛掃到幾抹粉紅，禁不住停下車來。這是一泓野池。田田青荷，修長的蓮蓬婷立其間。有幾只蜻蜓輕展羽翅，陽光下翩躚著。幾滴晶瑩的露珠在葉盤上滾動。碩大的荷葉擠擠挨挨，隨風搖漾，其間朵朵綺荷，芬然怒放。夏風輕拂，送來荷香淡雅。仔細一看，波間還有野菱藤，牽牽纏纏，儼然長了一個個小小的菱角。<BR> <BR> 有多久沒有看到荷了？要么只是公園里花缸中的睡蓮，那只是小家碧玉，哪及得上這野荷的風采？我低下頭，媽媽的身影浮現(xiàn)在眼前，和荷一樣明潔而又樸素。多想飛奔家去，摟著她的脖子，每天索取溫暖，而這好像已經(jīng)是種奢侈了。<BR> <BR> 記憶里的野荷是和夏天的大雨相連的。媽媽背著我在突如其來的雨點里快跑。我使勁地勾住媽媽的背，描著古代纖纖仕女戲蓮的絹扇，在驚促間脫離了手指的掌握，給風卷了起來，打了兩個滾，最后落在了青青的荷塘。我來不及多看一眼它的所在，媽媽就把粉嫩的野荷甩得看不見了……<BR> <BR> 在這場不請自來的夏雨之前，我正和哥哥在塘邊戲水，哈哈嬉笑。晶瑩的水撥起，甩了一頭一面，沁涼沁涼的。野塘里，粉紅的荷抽長著身子，暗香浮動。野菱糾結(jié)，浮萍鱗鱗。<BR> <BR> 哥哥說要幫我采朵回來，可惜畢竟是好花難采，就差那么一手的距離，可望而不可及。媽媽說，就讓它留在那兒吧，讓它繼續(xù)美麗，離開了莖葉，花就是尸體。<BR> <BR> 于是在夏雨可惡地淋濕我們之前，我心愛的絹扇也留在了荷塘，就讓它在那吧，小小的失落，在記憶里，好像是種殘缺的完美。<BR> <BR> 媽媽背著我，腳步輕快，哥哥小跑跟著，高吭著歌唱，快活如我們，貧賤的日子竟也可以如此清麗，如野荷。<BR> <BR> 那天我們應該是走路去往爺爺?shù)募�。我們家和爺爺家不在一個小鎮(zhèn)，那時沒有公路沒有汽車，只有輪船。媽媽應該沒有想到，省下幾張船票，換來的是我們小小的、滿足的、快樂的回憶。回憶里荷香幽然，夏雨如歌。<BR> <BR> 過了幾年，有次和小伙伴放學后在田野里不擇路地瘋跑，結(jié)果闖遇了一片荷塘。應該不是四歲記憶里的那片荷，卻一樣的撩人。<BR> <BR> 這次我順利地采到了一朵荷花，湊鼻上去清雅的荷香沁人心脾。此刻在眼前晃過的是驟雨里媽媽背著我疾跑的身影。<BR> <BR> 說白了，夏天有關荷的記憶，都是跟媽媽的身影聯(lián)在一起的。 <BR> <BR> 小時候，最喜歡夏天了，因為在夏天媽媽能買回荷花的果實蓮蓬來給我們吃，她耐心地剝開青澀的皮，去掉苦味的蓮心芽，一顆顆地遞給兩個孩子。白的蓮心就美味，媽媽的手是愛心。<BR> <BR> 荷的根莖-蓮藕也是美味，脆脆嫩嫩的，切成絲或者片，和毛豆、茭白、或者菱肉一起炒來吃，清爽的夏菜。到冬天，荷葉枯敗，農(nóng)夫們抽干塘水，刨開淤泥，挖出蓮藕來賣錢。這時的蓮藕是老的，不可以炒菜了，但是可以做成桂花糯米藕。我最早是等著吃的那個家伙，到后來就是幫著裝米的勞動者了。還能記得，小小的我，看到媽媽清晨回來提的菜籃里一段段又粗又圓的蓮藕，雀躍的心情。<BR> <BR> 很多年后，嫁為人夫，住在浮華的城市，輪到自己做為母親來給孩子剝蓮心，煮桂花藕。一雙黑乎乎的小手伸過來，捏了滿滿一把米，低下頭正看到兒子踮著腳尖，一眼不眨。我笑著摸摸他的腦袋瓜，忽然間體會到了當年媽媽的心境。動手帶來的不是滿足食欲的喜悅，而是付出勞動收獲親情的滿足哪。<BR> <BR> 城市里很少見蓮蓬，若有，也是價格很貴，老，沒有了幼年時的味道。偶而買回幾段藕，自己煮好了端上來，總覺得沒有當年媽媽的味道，悵然。于是奔回娘家去，索食。等待媽媽從門外拎回那又粗又壯的藕，等待鍋里飄起香味，一眼不眨地看著媽媽為我做美食，終于得到滿足。<BR> <BR> “碧荷生幽泉，朝日艷且鮮。秋花冒綠水，密葉羅青煙。秀色粉絕世，馨香誰為傳？坐看飛霜滿，凋此紅芳年。結(jié)根未得所，愿托華池邊。”<BR> <BR> 有余年，愿與我珍愛的人結(jié)廬于野塘，伴荷香微馨，“金槳木蘭船，戲采江南蓮�！边@個，總不會是夢想吧？<BR> <BR> <BR> <BR> <BR> <BR>2008年7月為湊數(shù)匆草<BR>2009年8月修稿</P>></P>>[music=http://content.12530.com/newcmsdata/batchmusic/20080718/DlpVy581.mp3] </P>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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