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比孤獨的城市還美

香帥 · 發表于 2023-8-14 15:24

逝水

此刻已逝
黑暗籠來
迷惘擱淺在華麗之后
灰色與深灰色
構成眸子里唯一的景物
傷痕在復原
她撕下輕妙的裙擺拋向海
海無盡頭
一切虛幻
只有八月的逝水
空空流來
來到體內多是荒原
更有前朝的風
舊時的雨
仰天長嘯的斯人啊
那疼痛，是一朵破裂的紫薇花瓣
她擦傷肌膚的碧綠
放下淚水
看到河邊所有的行人
走向自己

2019.08.21

傷痛

它像極了傷痛制造的詞匯
拔空我及體內的逝水
樺樹隱忍不發，通過不合理的彌亂
讓自己接近秋水

路燈昏暗，過了凌晨將熄滅
這是現實
飛越是一種航標。暴風雨飛躍城市邊緣
留下殘羹
風的呼聲中產生的鏈條
我稱為潮濕的微光
這只是迷霧，在我們能夠知曉這是迷霧時
月光在自我破裂
無數個由幻象構成的隘口阻止了
血的瓢潑
它像極了一個人的生存
掙扎在昨日，困頓在今日，絕望于明日

談雨

我把雨水弄丟了
且弄丟了手上的戒指與腦子里的憂傷

其實丟在人間的事物都不屬于我
我是一粒塵埃，永遠無法落定

我問所有人，皆無法了解雨的結果
在原因發生時，她就蒼老了

甚至還不能觸摸一滴透明的風
我就撿起了斧子，走上了山

2019.07.27

忽而今夏

一

壞姑娘做了直播
講了北島、布羅茨基、三毛與不在場的眾人
她說：歡迎收聽FM1262382
三毛七點鐘的車站
就開始潮濕起來
作為一個靜聽塵音的耳朵
煙的世界
往往含有更多的海鹽
只要是玫瑰能夠飄揚的地方
白鷺一定不會沙啞
當她擁有烏鴉的幻術
或許就是一陣低吟
而我手中的煙卷就會忽上忽下
像阿多尼斯的花園內
五彩斑斕的花粉
飄著

二

一個姓棠的女子
擁有神秘的身世，對于陽光來說
對于神秘的繁花來說
仿佛
只有一次記憶能被神龕收藏
在我的腦袋里
尼采還在哭
顧城還在哭
阮籍也哭出了屬于自己的奧秘
夏之夜
幻化出許多陌生的霞
有的像蠑螈
有的像我們手里帶血的玫瑰
但每種可以用嗅覺辨別的物質都不會黑暗
像暴力美學
血與光影的交合
能構成一座寺廟

三

時間是溫柔的藥
歷練的久了那些痛就擁有了意識
在崢嶸的歲月中喜歡玉露
喜歡那種楓樹林被凋傷之后微黃的憂傷
特別是此刻
烏桕樹擁有眾多影子
每種暗黑的空間都會長出白月光
而你沉浸在數字的瀚海里
用白發洗濯下一個黑夜
可當我想到
美麗的阿真瑪被壞人擄走了
就想拿起弓箭去戰斗
而我的弓箭丟了
丟在了隸屬于**契約的時代

于是我深藏這種危險的秘密

四

忽而今夏
我垮起曾卓的背包
仿佛自己是背包里多余的物體
邂逅的人都活在聲音內
或者屬于煙之外
美蘊藏了大部分絕望
以至于每次觸摸天空，都會被遠方的風刺傷
黑暗聚集而后籠罩
殊不知那霧靄茫茫處游蕩著枯白的魚類
她越是接近了門
越能看見他嘴唇的干涸
但命啊
只屬于繁殖
不屬于為之奉獻的物種

當我遠望
野雉從蘆葦中躥出
河水正在開啟她清澈的秘密

2019.07.01

玫瑰的夜晚

六月的夜晚玫瑰凋謝，星辰掛滿天空似薄唇
愛的幻影中涌動著狂野，水流細膩的穿過斯人的肌膚

紅色的鳥翅漂浮在空中，彎月勾引著你沉迷的雙眼
我看見你茂盛的聲音，在原野的烏桕樹上棲息著伯勞鳥
你雙手之上棲息著火焰

六月的玫瑰充滿恐慌，在她的世界有柏拉圖頭燈和大賦格曲紫衫樹籬
紫色的大魚越過大海，駛過吊鐘花的雪鈴鐺里爬滿了白色枯枝

我的孤獨是這座花園，夜的玫瑰在理性中沉默
在你流血的嘴唇上修葺屋頂，這地獄的火焰焚燒著你的小裙子
在這生命初醒時--
艾兒本逃離之后，我們將疲憊贈予昨夜的月亮

六月的夜晚玫瑰凋謝，臥室里游蕩著白色的月光

2019.06.09

天空

我喜歡一個人仰望天空
對其中的秘密，也充滿幻想

我常一個人坐在晚間的松林中
盯著天空發呆
孤獨生存在孤獨之中
我生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我常想如果天黑了，黎明再也不到來
我就成為一個孤獨的孩子
再也不悲傷

我只聽水流過的音樂，便能找到
野花的巢穴
我在自然中沉睡，自然在我身上繁衍

我們一起變成墳頭
黑夜和野花一起為我們折成花圈
泥土為我們筑起溫暖的床

我只聽泥土松動的聲音
就知道萬物在生長

烏鴉的幻術

我還不到三十歲，出門時常把記憶忘家里
早上開庭時忘了帶傳票
（若不是我顏值高，書記員得把我趕出去）
剛剛抽煙時沒有火機
六年前把愛人弄丟了
后來又弄丟了天上的雨水
在慘烈的事故中我忘了拍攝死者的斷腿
早上忘吃早餐
晚上忘了喝那些治愈孤獨的烈酒

每天我新增白發
忘了死過人的廣場具體的名字
忘了自己存在的空間
忘了花瓶里流溢的深邃的星空
從我的城市落葉的陰影中走過，只能記住
陰影浩大的部分
連腳下的巖石都不知曉活了多少年
也不知寫詩為了什么

我存在這狹隘的時辰內，仿佛經受著枯萎的擠壓
要是能在你懷中枯萎，那該有多幸福
（你是誰這是個無盡的難題）

我向來不以暮色籠罩河水時為美
我們的房子上棲息著什么鳥
都不重要

但制造煙霧的人都該死
下地獄的那種死
永遠見不到貝雅特麗齊的那種死
（別相信我的恐懼，她們是騙人的）

“落葉游離于木
而不游離于根”

就在今天，我突然記起你的樣子
天上的雨云就更加濃密了

2019.06.11

山花

賦予其一種溫暖的歸宿在這個時代
愛落淚的花苞，有珍珠的唇，有一種毀滅的欲望

用思維浮起夜空的星，讓那一顆顆掛在天上的淚滴，都能抵達終極
在寫下沉重的生命的手上，接過漁網，為咸澀的未來指明昨日之非

我欲擱置的夢，讓她璀璨的降臨，如甘露，如苦難的大地
在荒蕪之中尋到荒蕪的起點，并垂下頭顱，送她進入永久的流放地

賦予其一種不存在的概念并舍掉存在的律法
生之亡之不必按照既有的線路，每天可生可亡可飛越，在林木嗚咽聲中
完成對月亮的祭祀

最后我看看見山花，她存在于陰暗的思維之中
但為了不玷污她美妙的胴體，我像邪惡的人間投降，并把自己鋪設成一條永無光明的道路

2019.06.09

黑暗中

窗外的
窗外的聲音被擠出了血
這是能聽到的
--聽不到的是海水、云和孤寂
脫離死很久
站在黑暗中仿若死亡在起舞
死太過于奢侈，能夠接近死已經足夠了
--這或許是夢
或許是藍色的吉他蒸發
在夜色西側
沉入落葉之內傾聽腐爛的凝聚

交代一個人遠行的事實，用渾濁的手
撫你長發

2019.05.21

風塵

一

戴著鐐銬
在人間起舞
仿佛只是將未來的命運
截取一小段
放置一顆石子中
這石子
是極度丑陋的
仿佛只要風一吹
就化作灰燼
與看客無關
與妄想成仙的人有契約

“我們都是窮孩子”
一定要將咖啡灑到外面去嗎

戴著鐐銬
在微笑的鏡面里尋覓福祉
該得到的花蕾是腥紅
該汲取的湖面是風塵

二

肆意徜徉的春天
極度囂張
只要張開嘴就銜住樓角和鳥影
在風起之后
美滂沱的誕生，那危險由遠而近
沒有客舍青青
將來你的名字，一定會蘊上殘燈孤影
將來你流血
一定像劊子手一樣起舞

三

莫說勞累了
這世間一切不也是空空的嗎

“鳥的尸體堆砌如山
閃閃發光似寶石”

你在來時的路上已經窺見了云
在手指上記下渡口和碼頭

一切青山都泛著淚光
春夜風起雷聲是嘶啞的，他使勁咆哮
往內在的黑暗里擠壓

沒有巖石風化
在那千年的麥地之中白骨森然
許諾官道的石塊
碎在流亡中

劍影里沒有燭光
而月光下，蓬草替代了樹木的繁殖
活著一般的
消失在腳印中

四

心在接近衰弱
仿佛死亡的闕口被陣法擊破
原來是一條路
不能產生兩道風景

人在光陰中變色
看到蜥蜴的時候，連土壤都是綠的

可當山魂被大地
殆盡

有雨水的烏云
也想逃離

2019.04.15

《行走》

思維都要腐爛了
泥土新鮮
在小雨清洗之后的街道上
燈影盤旋
你是一滴淚水
穿行薄霧之中
走在安詳的蒼老中
尋找他鄉故土
人間萬物璀璨，北風侵吞嚴寒
是池塘的垂柳
枯萎的香味
引你觀北冥之魚
回到上個世紀，回到一雙手中
回到皺紋初起時
孤獨凝聚中
回到包谷地里采摘月光

世間溫柔不可多得，唯有冬花爛漫

2019.02.22

自傳

沉寂午后不知所措，觀摩手指上藍色的暗流
雪后的天空隱約的啜泣，北風吹盡最后一絲溫煦

有花堪折但不必折，有結冰的河流在原野之外
我愛枯萎勝過枯萎本身，愛一個人勝過一個人的存在

我愛蜂巢是慈祥的，愛你是因東方香蒲長在水邊
愛一個由秘密構成的洞府里，那些沉積巖散射的硫磺的味道

我因病體不能冬泳，因生存不能干涉秦嶺的雪
我因眼睛過于黑暗就藏滿了日光，因你的手冰寒就咬破唇

結果不能干涉存在的事實，就像愛的極致不過是血淚交融
我愛三毛那拭血的手帕，愛那瘋狂和瘋狂的本領

所有不能掩蓋的都殺掉吧，把人間揮霍的一滴不剩
我只要躺在地上，就能聽到萬物生長

所有與你觸摸的都觸摸吧，讓雪花飄在人間
人間藏在雪花中，不必分割，不必不可分割

2019.02.15

獨立煙火中

一
我在這里
用喉嚨講話，用神的思想抽煙
想起一個女人
想起酷刑
我消瘦的體內充滿荒蕪
看見一些恐慌
由不得你的容貌發散
想到
這世界病了
詭譎非常
想到
我們曾完美
在我的靈魂內
住著絨花

我的靈魂是女人的模樣
她微弱，倔強
不能自拔
但由于是雪天
我埋葬你
那寒風越凜冽越好
那孤獨越孤獨越好

二

煙花旺盛
迷人的二月最危險
女貞子佇立河邊，影子飄忽不定
那影子是你的影子
那咳嗽聲里布滿荊棘
你是布谷鳥
深藏愛與恨
你是籬笆房
爐火青且純

三

任何時候
只要自我審視
就感到高潔
城市的網充斥著綠光
那是甜澀的
如同嬰兒的肌膚
你的吻

坐在土地上
孔明燈朝水下游弋
水鳥鼓翼
似乎天堂在側，愛在積蓄
無聲的力量真的茂盛
淋濕的雪，白過的頭
都似曾相識

四

煙花四處宣泄
占領了天堂
似乎有雪
又似乎無雪
似乎一無所有
又似乎已經擁有
堵在體內的蝴蝶，開始死了一樣的掙扎

你看到了我所有的
所有的執念
籬笆那頭的草莓
一顆不剩

五

沒有悲傷的地方就沒璀璨
河邊的石凳
被光影侵占

魔術手在弧形的夜空畫下滿月
交織在遠方的故居
沒了神仙居住
一樹懸鈴木沉默如斯
仿若一片海
浮在夢魘中

2019.02.20

宿醉

一

黎明醒來
真幸運
黎明還能醒來
簡直帥呆了
在昨夜
G+酒吧
那不可能完成的
時間盡頭
女人的屁股圓圓的
仿佛一首詩
柔軟的質地，散發著末日的離奇
與悲愴
燈紅之后
仿佛都是悲傷
仿佛是那驕傲的音樂之中
悲傷的符號

二

一條峽谷
瘋狂的長在腦中
水源混沌
把體內積蓄的力量
揮霍
雪花下在昨夜
星星長在雪的體內
那多美好
多美好
簡直孤獨到了極致
酒醒之后
房間里空空的
喘息聲漸漸失去了溫度
在元宵節
耗盡最后的溫柔
想你最后一次

三

酒把我灌醉
與我何干
走在雪中
但與雪何干
那沖動的雪花落在體內
不融化
就像我在我體內一樣不融化
這固執的雪啊
真是掃興
沒有任何一�；ò�
可以抵達
你的故居
在人間活著，猶似在雪中活著
猶似每一步
都在說醉話

四

夜色擄掠了你
相當于或早或晚的我都要出手
贖回你的遺香
疼痛都是我買來的
你要不要
冰寒綻放比煙花還美
孤獨比孤獨的城市還美
你比你自己還美
曉得嘛
從黑暗中最容易摸到愛
容易摸到女人的肌膚
容易摸到
雪的消融
與群山在陰空下啜泣

2019.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