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無罪

狂風 · 發表于 2024-3-17 07:56

春天無罪

霧從水面升起
從停靠的船舶模糊的輪廓上
從防汛堤昏黃的燈柱上
從萬物惺忪的瞳孔中
微薄的光亮在霧的身體里是一束叛逆之火
以燎原之勢驅趕黑夜來不及帶走的眼睛
隱隱而現的上海灘露出雌雄同體的歷史本質
霧只是一種假象啊
它無法欲蓋彌彰
我們何須努力地辨認要去的方向
聽，霧游走的腳步聲
也只有它的腳步聲在自己的身體里穿梭
織成一張無形的網
或起或落
或起或落

二

六點以后的時間突然快了
剛從夢中飛奔而來便一腳踏進職工食堂
擇一光線暗淡處用餐是我的嗜好
我快速的咀嚼食物
鄰座大姐快速的敘述略帶悲情的家鄉話
像密集的春天的草芽
她是在和家人或者朋友傾訴嗎
我扭頭看向她
她手里沒有手機，沒有耳麥
身邊更沒有傾聽者

三

第一次見你
是在早春的黃昏
其實，樓房已經遮住了夕陽
你坐在余暉散盡的綠化帶臺階上
你的雙膝上趴著一只流浪貓
你嬌小的身軀可以和流浪貓有一比
第二次見你，春色已經很深
你在一簇簇山茶花前嚎啕大哭
你邊哭邊說
“我一個人在上海打工容易嗎，你們……你們……”
第三次見你啊
你手里拿著辭職書
從員工通道走過
我還沒來得及問你的姓名
你就像一瓣落花被風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