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問佛紅塵劫
生命細胞科學告訴我們: 今日事,今日了。 你心我心為一心, 不負如來不負卿。
我是佛座下最聰慧的弟子,日日于佛前聽經、參禪、普渡眾生。那日,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我站起,稽首問佛:什么是苦海? 情,有情就是苦海。 既如此說,那么,無情就是岸了? 佛微笑,點頭。 為何? 佛閉目不答。 我還是日日在佛的身邊,持著檀香木做的佛珠,念經、打座。 佛曾經閉了眼問我:蓮花,你寂寞么? 我持珠搖頭。 佛說:蓮花,你犯戒了。 我啞然,片刻方問:我犯什么戒了? 佛門第一戒,不妄言,你難道不是,犯了戒了嗎? 我的臉頰倏地紅了。 佛啊,畢竟是心明如鏡的佛。 佛拿掉我手里的佛珠,長嘆一聲:蓮花,去滇池邊為我取一瓢水。我答應了一聲,摘下背后的葫蘆,離殿而去。 滇池之水,如溫潤之玉,如冰清之魂,我微微地愣住,取過水之后,遂解開自己的衣衫,撩起點點的水花,讓其觸碰我的肌膚。癢癢的感覺里,我嗬嗬地笑了起來,有鳳從池上飛過,投下五彩的影。 我更快樂了,看著池里自己明媚如花的臉,竟忍不住癡嗔起來。待我站起身來的時候,卻才發現,身后已經站立了一傻癡癡的男子,那樣深情的眼眸,一刻不轉地看著我,仿佛,比我們面前那深深的滇池,還深。 我羞紅了臉,轉過身就飛向天空,他大聲地喊:姑娘,姑娘,留下你的芳名,留下!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是佛身邊的蓮花,有著世間最冰清玉潔的品性的蓮花。 佛堂,安靜。 佛問我:蓮花,今日可見什么能入你眼之物? 我低頭,不語,佛長嘆一聲,忽然將手朝殿下一指,說:你看,誰來了? 我愕然地轉過頭,竟然看見他,正長身玉立在階下,以無限敬畏的目光,看著佛。那一刻我心里的墻轟然倒塌,素日在經書間練得的靜謐,竟在這一刻間,掀起軒然大波。佛再長嘆:蓮花,他是為你而來的,你就隨他而去吧!我的眼里盈起淚光——佛,你真的,要我隨他而去嗎? 佛點頭,然后說:蓮花,你只是要記住,在世間的時候,只緊緊地跟著他,可別回頭,一回頭,就是永絕。我低喃:記住了。然后,我在佛前跪下,慎慎重重地,三叩九拜。佛看向我的目光里,竟有了,太多太多的不忍,良久,他才揮手說:去吧,蓮花。我稍一愣神,已然是另一番天地,再睜眼時,卻見茅屋草舍,處處灰垢,我心智明白,忍不住哇哇大哭,卻聽佛在空中說:蓮花,記住:別回頭,別回頭!
我漸漸長成,容顏絕世,一笑傾城,再笑傾國。我本以為,憑我的聰慧與美麗,定能在這茫茫人世,找到他,并與他,相伴一生。不想那日,我與一小姐妹上街游玩,竟撞見一群抬著黃綢暖轎的官兵,一見我,不分清紅皂白,一把將我拉進轎里。縛住雙手,塞上一塊絲綢手帕。 再下轎時,只見官幃重重,簾幕深深,雕梁畫棟,恍若,人間仙境。 再幾日,我已是殿中暖閣里一名在侍的宮妃,一切,均由不得我,那男人愛我甚深,親自為我輕蹙的眉頭點畫鬢影,而我依然不樂,日日看著殿前的仙鶴灑淚。 他為讓我一笑,特攜我入朝,不想,我的雙目,竟穿越重重宮紗,剎那間與他重逢,恍若,如當日在滇池邊,遇見他時的癡然。 那一刻,我傻了——佛嗬,這是你,故意的安排嗎? 可是,佛告訴我,不能回頭,一回頭,便是永絕。 于是,自那日回轉內宮后,我便茶飯不思,玉容消減,君王眼里的心痛,那樣地明明白白,可是,又是那樣地無可奈何。一日,有臣下送了一尊佛來,置于我床前,說是祈愿娘娘玉體早康,我一見,竟忍不住淚珠滾滾,一顆心不停地狂呼:佛啊佛,為什么,要賜予我如此的折磨? 佛竟笑,口吐禪語:蓮花,你想回頭了么? 我倔強地搖頭,合上自己的雙眼,有宮人大喊:娘娘仙逝,娘娘仙逝! 再睜眼,卻是在清清一小園中,我心里歡喜,忍不住咧開嘴咯咯地笑,旁邊有人語笑妍妍:夫人,你看小姐,生得好可愛模樣兒!我越發笑得開心,再轉眼,卻見一五六歲粉雕玉琢的小孩,竟靜立于一旁,深深地注目于我,我心下更加歡然,手舞足蹈起來。 日子飛逝,我愈發調皮,拉著他無所不為,他寵我甚甚,無論我要什么,都想方設法為我弄來,不惜為此挨我父親母親的喝罵。后來,我漸知他是父母昔日好友之子,我們兩人,原已指腹為婚來著,我聽了心喜,自謂這一生,情緣早定,無須我過多憂心。 不想,十五歲那年,父親因一件莫名其妙的官司,被捕入獄,母親傾家蕩產,設法營救,為謀生計,他辭別我們娘倆兒,說是外出謀生,待安定下來,必大紅花轎來接。我無語淚噎,執他的手,久久不肯放開。而他,終是去了。 不想,他走不久,家卻再度被抄,我與母親,同被賣進教坊,坊間女子,哪還有什么自由?母親為了護我,被打得氣息奄奄,而我,因被鴇子 生命細胞科學告訴我們: 今日事,今日了。 你心我心為一心, 不負如來不負卿。
我是佛座下最聰慧的弟子,日日于佛前聽經、參禪、普渡眾生。那日,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我站起,稽首問佛:什么是苦海? 情,有情就是苦海。 既如此說,那么,無情就是岸了? 佛微笑,點頭。 為何? 佛閉目不答。 我還是日日在佛的身邊,持著檀香木做的佛珠,念經、打座。 佛曾經閉了眼問我:蓮花,你寂寞么? 我持珠搖頭。 佛說:蓮花,你犯戒了。 我啞然,片刻方問:我犯什么戒了? 佛門第一戒,不妄言,你難道不是,犯了戒了嗎? 我的臉頰倏地紅了。 佛啊,畢竟是心明如鏡的佛。 佛拿掉我手里的佛珠,長嘆一聲:蓮花,去滇池邊為我取一瓢水。我答應了一聲,摘下背后的葫蘆,離殿而去。 滇池之水,如溫潤之玉,如冰清之魂,我微微地愣住,取過水之后,遂解開自己的衣衫,撩起點點的水花,讓其觸碰我的肌膚。癢癢的感覺里,我嗬嗬地笑了起來,有鳳從池上飛過,投下五彩的影。 我更快樂了,看著池里自己明媚如花的臉,竟忍不住癡嗔起來。待我站起身來的時候,卻才發現,身后已經站立了一傻癡癡的男子,那樣深情的眼眸,一刻不轉地看著我,仿佛,比我們面前那深深的滇池,還深。 我羞紅了臉,轉過身就飛向天空,他大聲地喊:姑娘,姑娘,留下你的芳名,留下!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是佛身邊的蓮花,有著世間最冰清玉潔的品性的蓮花。 佛堂,安靜。 佛問我:蓮花,今日可見什么能入你眼之物? 我低頭,不語,佛長嘆一聲,忽然將手朝殿下一指,說:你看,誰來了? 我愕然地轉過頭,竟然看見他,正長身玉立在階下,以無限敬畏的目光,看著佛。那一刻我心里的墻轟然倒塌,素日在經書間練得的靜謐,竟在這一刻間,掀起軒然大波。佛再長嘆:蓮花,他是為你而來的,你就隨他而去吧!我的眼里盈起淚光——佛,你真的,要我隨他而去嗎? 佛點頭,然后說:蓮花,你只是要記住,在世間的時候,只緊緊地跟著他,可別回頭,一回頭,就是永絕。我低喃:記住了。然后,我在佛前跪下,慎慎重重地,三叩九拜。佛看向我的目光里,竟有了,太多太多的不忍,良久,他才揮手說:去吧,蓮花。我稍一愣神,已然是另一番天地,再睜眼時,卻見茅屋草舍,處處灰垢,我心智明白,忍不住哇哇大哭,卻聽佛在空中說:蓮花,記住:別回頭,別回頭!
我漸漸長成,容顏絕世,一笑傾城,再笑傾國。我本以為,憑我的聰慧與美麗,定能在這茫茫人世,找到他,并與他,相伴一生。不想那日,我與一小姐妹上街游玩,竟撞見一群抬著黃綢暖轎的官兵,一見我,不分清紅皂白,一把將我拉進轎里。縛住雙手,塞上一塊絲綢手帕。 再下轎時,只見官幃重重,簾幕深深,雕梁畫棟,恍若,人間仙境。 再幾日,我已是殿中暖閣里一名在侍的宮妃,一切,均由不得我,那男人愛我甚深,親自為我輕蹙的眉頭點畫鬢影,而我依然不樂,日日看著殿前的仙鶴灑淚。 他為讓我一笑,特攜我入朝,不想,我的雙目,竟穿越重重宮紗,剎那間與他重逢,恍若,如當日在滇池邊,遇見他時的癡然。 那一刻,我傻了——佛嗬,這是你,故意的安排嗎? 可是,佛告訴我,不能回頭,一回頭,便是永絕。 于是,自那日回轉內宮后,我便茶飯不思,玉容消減,君王眼里的心痛,那樣地明明白白,可是,又是那樣地無可奈何。一日,有臣下送了一尊佛來,置于我床前,說是祈愿娘娘玉體早康,我一見,竟忍不住淚珠滾滾,一顆心不停地狂呼:佛啊佛,為什么,要賜予我如此的折磨? 佛竟笑,口吐禪語:蓮花,你想回頭了么? 我倔強地搖頭,合上自己的雙眼,有宮人大喊:娘娘仙逝,娘娘仙逝! 再睜眼,卻是在清清一小園中,我心里歡喜,忍不住咧開嘴咯咯地笑,旁邊有人語笑妍妍:夫人,你看小姐,生得好可愛模樣兒!我越發笑得開心,再轉眼,卻見一五六歲粉雕玉琢的小孩,竟靜立于一旁,深深地注目于我,我心下更加歡然,手舞足蹈起來。 日子飛逝,我愈發調皮,拉著他無所不為,他寵我甚甚,無論我要什么,都想方設法為我弄來,不惜為此挨我父親母親的喝罵。后來,我漸知他是父母昔日好友之子,我們兩人,原已指腹為婚來著,我聽了心喜,自謂這一生,情緣早定,無須我過多憂心。 不想,十五歲那年,父親因一件莫名其妙的官司,被捕入獄,母親傾家蕩產,設法營救,為謀生計,他辭別我們娘倆兒,說是外出謀生,待安定下來,必大紅花轎來接。我無語淚噎,執他的手,久久不肯放開。而他,終是去了。 不想,他走不久,家卻再度被抄,我與母親,同被賣進教坊,坊間女子,哪還有什么自由?母親為了護我,被打得氣息奄奄,而我,因被鴇子做了手腳,不復清白,只得日日以笑飾淚,茍活于坊間。那日,我陪一貴公子路過城樓下,卻見樓門處貼一皇榜,才知他已高中為今科狀元,遍告天下,尋一個叫蘭妹的女子,今生今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一刻,我淚如雨下,那一刻,我心膽俱裂,口里吐出血來,于扇子上,斑斑點點,不想,卻惹來身邊那公子森然的白眼。再數日,我于坊間廊上,看他戴金翅帽,騎大紅馬.沿著樓下的官道禹禹而來,卻與我隔著,萬水千山的距離,那一刻,我泣血狂喊:佛,佛,你在哪里? 佛于半空里現身,依然那么安靜的看著我:蓮花,你欲回頭了么? 我咬碎了銀牙,將身從樓頂墜下,一片嘩然中,我亦,了無牽掛。 昏昏三界中,我苦苦地尋覓,有沒有一種東西,可以將我和他,牢牢地相系,免了我的苦,也免了他的痛。 只是可惜,三界太大,我一弱小芳魂,竟無處尋覓。 那一日,我再次來到滇池邊,望著那如玉如碧的池水哭泣,卻聽他在身后喚我:蓮花,蓮花......我惶然地站起,卻見他滿目凄苦地看我,我向他走去,意欲執他的手,可是,無論我怎樣地執著,他離我,依然有著數尺的距離。 我柔弱的身子,再禁不住任何的風雨和別離,我說:此生,我們是不是,注定有緣,卻也注定,無分?此生深深地看我,目光里一片癡然。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此生啊,佛啊,人世啊! 那一刻,滇池竟起了風雨,那一刻,日照竟然昏聵,一陣狂風,把我和此生一同卷起,擲入紅塵。這一世,我們是紅塵中最普通的夫妻,他日日在一家小店里揉面團做早餐,而我,日日坐在一架縫紉機前,執一把剪刀,為這世間的,紅妝男女,做一幸福之衣。 日子安好的時候,我常常傻笑,想來,這便是自己要的幸福了吧,我竟慢慢地,把佛置于腦后,似乎心里眼里,都是此生,都是此生的眉,此生的眼,此生的愛,此生的戀。 卻不想那日此生從醫院回來,便陰了臉,不再同我說一句話,我放下手里的活計,問他為何,此生不答。后來的日子,此生開始不再把他的心事說與我聽,我百計加以探知,卻終不知其底里。 忽一日,此生告訴我,說是想出門走走,與朋友一起,我想他出去走走也好,于是,便叮囑他,希望他能照看好自己,此生悶悶地答應一聲,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那么出門而去。不想,數十日后,一臉驚慌的朋友卻來到家里,大聲的哭著說:在下山的路上,他,不慎墜崖身亡! 那一刻,天崩地裂,那一刻,神魂俱滅,我終于大聲地喊出來:為什么為什么?后幾日,我清理此生遺物的時候,才發現他的錢夾里放著一張醫院開出的病歷,上面寫的很明白肝硬化,晚期。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此生眼里所有不快的理由,哦,我的此生,我的此生啊!處理好此生的后事,我覺得自己已經是了無生趣。 我再次請回了佛,放在堂前,每日靜坐凝思,我回想起那些容顏姣好,侍立于佛旁的日子,那時節,我不明白,為何世間有這么多的苦;那時節,我不明白,何為劫數;那時節,我不明白,為什么世間的人,會如此地敬畏,一向溫和笑著的佛。而此刻,我竟然有些悟了——佛還是看著我笑,他說:蓮花,你想回頭了么? 我想回頭了么?我冥神靜氣,安寧地問自己。不知道,不知道,世間的種種,因,或者由,來,或者去,我都不知道,我,都不明了。那一日,我又在大街上游走,忽聽一聲音大喊:蓮花,回頭,回頭,蓮花! 于是,我真回頭了,剎那間,魂魄離體,飛天而去… … 禪唱吟吟,我才發現,自己,又已靜立于佛側,拿著一串,散發著悠悠檀香的佛珠。 佛笑著問我:蓮花,你可還好? 而我不語,轉過頭去,看著在我們腳下頂禮膜拜的無數人生,拈花微笑。若有若無中,我聽見,佛在說:在這萬丈紅塵中,要么,你遇不到他,要么,他遇不到你。就算你們能夠相遇,那時節,你心中有他,他心中未必有你。你心中全是他,他心中未必全是你。就算,你和他心中全是他和你,以這種心在茫茫人海中行走,又哪里能夠長久呢? 于是,回頭,于是,萬念俱灰。 于是,滾滾紅塵在我身后,寂滅。 于是,我求佛,不要再讓我有心,不要再讓我擁有和人一樣的軀殼。 于是,佛讓我化身成,他身下永世無語,永世無情的,蓮臺。 香煙繚繞中,佛音低回,繞梁不斷: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 那跪在佛腳下的蕓蕓眾生啊,你們可知,若是想脫離苦海,須是無情,若是心中有情,就永遠只能在苦海中徘徊… … 所以,在紅塵中行走的時候,一回頭,就是岸,一回頭,便須斷掉,你心中的千般癡嗔,萬般愛戀。
做了手腳,不復清白,只得日日以笑飾淚,茍活于坊間。那日,我陪一貴公子路過城樓下,卻見樓門處貼一皇榜,才知他已高中為今科狀元,遍告天下,尋一個叫蘭妹的女子,今生今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那一刻,我淚如雨下,那一刻,我心膽俱裂,口里吐出血來,于扇子上,斑斑點點,不想,卻惹來身邊那公子森然的白眼。再數日,我于坊間廊上,看他戴金翅帽,騎大紅馬.沿著樓下的官道禹禹而來,卻與我隔著,萬水千山的距離,那一刻,我泣血狂喊:佛,佛,你在哪里? 佛于半空里現身,依然那么安靜的看著我:蓮花,你欲回頭了么? 我咬碎了銀牙,將身從樓頂墜下,一片嘩然中,我亦,了無牽掛。 昏昏三界中,我苦苦地尋覓,有沒有一種東西,可以將我和他,牢牢地相系,免了我的苦,也免了他的痛。 只是可惜,三界太大,我一弱小芳魂,竟無處尋覓。 那一日,我再次來到滇池邊,望著那如玉如碧的池水哭泣,卻聽他在身后喚我:蓮花,蓮花......我惶然地站起,卻見他滿目凄苦地看我,我向他走去,意欲執他的手,可是,無論我怎樣地執著,他離我,依然有著數尺的距離。 我柔弱的身子,再禁不住任何的風雨和別離,我說:此生,我們是不是,注定有緣,卻也注定,無分?此生深深地看我,目光里一片癡然。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此生啊,佛啊,人世啊! 那一刻,滇池竟起了風雨,那一刻,日照竟然昏聵,一陣狂風,把我和此生一同卷起,擲入紅塵。這一世,我們是紅塵中最普通的夫妻,他日日在一家小店里揉面團做早餐,而我,日日坐在一架縫紉機前,執一把剪刀,為這世間的,紅妝男女,做一幸福之衣。 日子安好的時候,我常常傻笑,想來,這便是自己要的幸福了吧,我竟慢慢地,把佛置于腦后,似乎心里眼里,都是此生,都是此生的眉,此生的眼,此生的愛,此生的戀。 卻不想那日此生從醫院回來,便陰了臉,不再同我說一句話,我放下手里的活計,問他為何,此生不答。后來的日子,此生開始不再把他的心事說與我聽,我百計加以探知,卻終不知其底里。 忽一日,此生告訴我,說是想出門走走,與朋友一起,我想他出去走走也好,于是,便叮囑他,希望他能照看好自己,此生悶悶地答應一聲,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就那么出門而去。不想,數十日后,一臉驚慌的朋友卻來到家里,大聲的哭著說:在下山的路上,他,不慎墜崖身亡! 那一刻,天崩地裂,那一刻,神魂俱滅,我終于大聲地喊出來:為什么為什么?后幾日,我清理此生遺物的時候,才發現他的錢夾里放著一張醫院開出的病歷,上面寫的很明白肝硬化,晚期。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此生眼里所有不快的理由,哦,我的此生,我的此生啊!處理好此生的后事,我覺得自己已經是了無生趣。 我再次請回了佛,放在堂前,每日靜坐凝思,我回想起那些容顏姣好,侍立于佛旁的日子,那時節,我不明白,為何世間有這么多的苦;那時節,我不明白,何為劫數;那時節,我不明白,為什么世間的人,會如此地敬畏,一向溫和笑著的佛。而此刻,我竟然有些悟了——佛還是看著我笑,他說:蓮花,你想回頭了么? 我想回頭了么?我冥神靜氣,安寧地問自己。不知道,不知道,世間的種種,因,或者由,來,或者去,我都不知道,我,都不明了。那一日,我又在大街上游走,忽聽一聲音大喊:蓮花,回頭,回頭,蓮花! 于是,我真回頭了,剎那間,魂魄離體,飛天而去… … 禪唱吟吟,我才發現,自己,又已靜立于佛側,拿著一串,散發著悠悠檀香的佛珠。 佛笑著問我:蓮花,你可還好? 而我不語,轉過頭去,看著在我們腳下頂禮膜拜的無數人生,拈花微笑。若有若無中,我聽見,佛在說:在這萬丈紅塵中,要么,你遇不到他,要么,他遇不到你。就算你們能夠相遇,那時節,你心中有他,他心中未必有你。你心中全是他,他心中未必全是你。就算,你和他心中全是他和你,以這種心在茫茫人海中行走,又哪里能夠長久呢? 于是,回頭,于是,萬念俱灰。 于是,滾滾紅塵在我身后,寂滅。 于是,我求佛,不要再讓我有心,不要再讓我擁有和人一樣的軀殼。 于是,佛讓我化身成,他身下永世無語,永世無情的,蓮臺。 香煙繚繞中,佛音低回,繞梁不斷: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 那跪在佛腳下的蕓蕓眾生啊,你們可知,若是想脫離苦海,須是無情,若是心中有情,就永遠只能在苦海中徘徊… … 所以,在紅塵中行走的時候,一回頭,就是岸,一回頭,便須斷掉,你心中的千般癡嗔,萬般愛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