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處:深圳商報 作者:一二 情書在手機、電郵、QQ、微信等便捷通訊方式的集體包圍下,幾乎絕跡了。如果不是為了偶爾復古懷舊,極少有成年人還悄悄盼望“云中誰寄錦書來”。 就像木心先生詩中寫的:“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民國時期的通訊、交通還未發達,而年輕男女對愛情的熱望已掙脫了千年的束縛,家國的動蕩、分別的漫長,讓他們只能通過慢騰騰的郵車給熱戀的人捎去安慰,也捎帶小小的煩惱。書信年代的戀愛似乎總是如此,緩慢悠長,情節曲折,而又偏偏動人。 情書最美是民國,而說到民國情書,最著名的莫過于沈從文先生對張兆和的那段明澈清亮的表白:“我一輩子走過許多地方的路,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云,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事實上,沈從文為追求張兆和寫了四年的情書,只不過這些情書在往后歲月的輾轉中大多丟失,要不,我們能看到更多如此動人的詞句。 詩人徐志摩寫給陸小曼的情書《愛眉小札》中的文字,就如同他的為人一樣,感情充沛飽滿,讀之仿佛是在品嘗一塊甜甜的蛋糕:“今天早上的時候,過得甜極了。只要你;有你我就忘卻一切,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要了,因為我什么都有了。與你在一起沒有第三人時,我最樂。坐著也好,走道也好,上街買東西也好。愛是甘草,這苦的世界有了它就好上口了。眉,你真玲瓏,你真活潑,你真像一條小龍。” 以散文見長的朱自清,情書自然是信手拈來,他給陳竹隱寫的情書親昵綿軟,情意綿綿:“一見你的眼睛,我便清醒起來,我更喜歡看你那暈紅的雙腮,黃昏時的霞彩似的,謝謝你給我力量。親愛的寶妹,我生平沒有嘗到這種滋味,很害怕真會整個兒變成你的俘虜呢。” 有“中國濟慈”之稱的詩人朱湘,則在他的情書中為愛人取起了名字:“我替你取的號叫霓君(這兩個字我如今多么親多么愛),是因為你的名字叫采云,你看每天太陽出來時候或是落山時候,畫龍點睛的云多么好看,時而黃,時而紅,時而紫,五彩一般,這些云也叫作霓,也叫作霞(從前我替你取號叫季霞,是同一道理,但是不及霓君更雅)。古代女子常有叫什么君的,好像王昭君便極其有名。” 魯迅跟許廣平的通信集《兩地書》中雖無甚纏綿的情話,但是,你看他稱許廣平為小刺猬,而在信末活潑而熾熱地落款“你的小白象”,竟然還荒腔走板地畫了出來做簽名檔,讓人不由得會心一笑,瞬間就打破魯迅雜文里那種冷峻嚴肅的印象。 山河尚在,人已蕭疏,這些或溫情或激越的紅箋小字所展現出的,不僅僅是一幅幅生動、細膩、感人的民國愛情畫卷,還折射出時代的煙塵、命運的遷徙、愛情的悲歡,這些都是民國的姿態,是東方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