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橋記事

僧垚 · 發(fā)表于 2024-3-11 16:43

①倒春寒

夜風掀開窗簾，窗外的枝椏。頃刻注滿了雪

室內(nèi)少有爐火。室內(nèi)的盆景，總在明亮間
向我伸須，一片短暫的虛妄與安靜，這時有人進來了

可能是尋找異性，雪全然凝聚在春天的八角亭里，奉風仙為宗
有人將我的身體用雪埋葬。我和這個厚重的世界如此陌生！

②方生方死

結粒的酒體，音階里流淌著愛光的崇高
披肩的絲綢說起夢，它更像一個遙遠的清晨
擁著日月旋轉的雙圍，和盛世的恩典
———“橋是河流與道路的愛情”

我用純潔的吻，吟誦詩歌
像擴大嗓門的樵夫一樣，放下手中的柴
我有多久，沒有夢見少年時代的舊情人了
如今，她以少婦般的風騷來燃引我
綿里藏針的天賦與驕傲

我一生中最擅長拒絕的東西
是不隨波逐流的炫耀

③煙花三月

一江水借生金的泥土化一座橋，挪了挪地方
“橋是船只與車輛點頭致敬的驛站”

放生幾條，塑料袋里的魚
它們一躍，就跳到了河水的中間
旁邊的人告訴我，鯉魚咬人的手可能要躍龍門了

羊從天空里掉下來，駕起馬車
這老天替善良的百姓，收走了一位昏庸的皇帝
我的十個手指頭，按著墨水
居然自由行走，寫出一行行情書來

墨水裝在蘋果核里，蘋果的肉殼擺在書房的香案上
我看見一只鬼變成一頭狼，在那里裝模作樣地抄寫文書
得不到愛情的女人，訴說著從頭部貫穿到腳趾頭的荒涼

一片艷麗，穿過音頻世界的向日
葵

④東施國

時光超越了高粱地、豌豆花、玉米和小麥
——————“橋是土地與土地的連系”

魔都里記錄著動物與動物乏善可陳的交配
一絲淫蕩的漣漪，浮在壞人臉上

女人的眼淚彈如輕蔑，截一小片段身姿給自己掘墳
女人的體溫似魚，火焰山上鈣化著一層層情緒的廢墟

“這一年，你要多寄些錢來回家”
一盞躺平的罪罰釀，因為一首詩，讓自己變得好看一點

⑤緣起于清澈

風一吹動情長之物，雨便來助其生長
我的悵然之失，如夜間的疾書聲
人置身荒野里，學習動物長眠
橋是：“橋上乘船者與步行者揮手
告別的地方”

一條帥魚哥，順著沱河游過來
一群閑人捧著花束，從樓梯間開始貼福字與喜字
癸卯年已過去了，隔著玻璃窗
我聽見河水淹過自己的腳踝

小石子在樓盤的西南方位擺出游黿的神跡
天使長得可以不那么好看，但天使一定要有
說消失，就可以轉眼不見的特性
我常常錯愕于一種祭獻之美
我的表現(xiàn)常常讓自己目瞪口呆

⑥小室很雅

A時間到B時間的鮮花店
一盆文竹，一盆黃水仙
擠在幸福的房間里

一條河流，在魚缸里肆意奔跑，似時光不負
饞嘴的櫻桃，這時它要回到樹上
如同在詩人的隔壁，他建造詩意的、隨性的
微縮的山景，與筆記體小說

“橋是隔離路人的連理枝，
漸漸敞開心扉的過程”
A時間住到B時間的客棧，概不賒賬
卻還能精心培育出驚為天人的笑靨一刻

我將一粒米置入杯中，然后杯子變成一口深水井
告訴喝酒的人，我在飲清澈的泉水和櫻桃的嬌嫩

⑦牽絲戲

蘭花指很溫馴地捻坐芯火
燈光幽微，傀儡的心思也隨之活色生香地微危

手機發(fā)燙，還一邊充電，一邊聽歌
我擔心這個小物件會支撐不住，爆炸了
關掉音樂，點上一根煙，敬誰呢？

“橋是泥土分裂的墻，
脆弱的斷層在黑夜里召喚陽光”
你怎知這傀儡不是因怕被時代淘汰
而順應了俠義的反面
下意識的悲傷，聯(lián)系不到音魅的靈感
水中的光影，不停地連接衛(wèi)星信號

低于橋的人，試圖練縮骨功爬墻，或鑿壁偷光
手機，像一尊泥塑的菩薩
順著墻壁，滑進水里
但他每天都莫名其妙地產(chǎn)生，詩與遠方

⑧笑納

神壇上的靈蛇，向路人攻擊
一條蛇從我的耳朵，鉆進我的腑臟
我想只要我摒住呼吸，裝作死人
蛇就會從我的耳朵里原路返回
但很不幸，蛇聞出了臨摹入畫的反語
它用信子，頻繁咬我撲撲跳動的心臟

“橋是長在琵琶語上竊花的情話
最不辜負的就是重溫舊夢的佳人了”

一塊拜神的，都是我的同修
如古象雄文明般的聲波
可令物體懸浮
如同做夢罵人，我從來不期待贏
因為到最后，我料定它一定會變?yōu)楹檬?br /> 像極了和平的春里，遠燃的幾團野
火

⑨錦書

“橋是風中流淌的神明遠眺
在桑樹和櫻桃樹之間動蕩月牙”

云中，你寄來錦書
潔白的肌膚，擦亮青瓷
許多精致的男人的臉龐
像射進院子里的太陽
傍晚，你帶著月光復仇的舌頭
替罪者清洗那條骯臟的河流

我已僭越語言學的形同虛設
我欲將千年的光陰據(jù)為己有
而山影借助時間的荒蕪
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
漫向山頂?shù)撵F氣，岑寂地誦詠
璧畫中的飛仙

⑩中國搖滾樂的力量

以前的老房子，輕輕劃過雪山和地鐵線
我聽民間的嗩吶，由搖滾進入爵士
也聽瓦依那，嘴里含的那片樹葉
完成夢想象征的另一種形式

廚房與鍋灶，陽光和飛機場
手機新聞播報：三國海軍聯(lián)合演習
中國、伊朗、俄羅斯

我用老崔的歌詞去抓美人的手
介于花園和校園之間
她的心思被風裹得很緊，又在風中消失

我從房間里走出去
滑梯里的小蠻腰蜷縮成蛇的樣子
觸碰我的肌膚，我忘記了害怕
也忘記了前行

“橋是仙家的香火，門對門的別墅區(qū)
橋是清凌凌的湖水，環(huán)繞的樹木成行”

[十一]昨日之日不可留

俏瘦的人魚線，燭光下如蠶兒吐絲
七日一變。七日，蠶兒就掏空了自己的身體

審判對應時間，審判者從此躲進二樓
從集市上買來諸多精致的食品
祈求神來品嘗。這時，一個男人
穿了雙棉托鞋，正向北方行走

“橋是火苗里，一輛手續(xù)齊全的白色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