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在旅行的目標中能占多少分量?
以前真沒考慮過這問題,但是現在到了異鄉,了解當地美食已經是我開口必問的問題了。了解一個地方,不單單要看當地的風景,也要品當地的美食,現在已經是所有旅游愛好者的共識。
在我人生記憶中的第一次遠游,是幼年時跟隨父母回山東探親。
那時候留下的記憶,無不與吃有關,最重要記憶的就是饅頭。
印象里吃奶奶做的饅頭,并沒有書上描寫那種美好,只記得是又黑又硬,微帶點兒酸味的硬面疙瘩,放在鍋里蒸上幾回都不帶軟的。
以現在的見識來說,那應該是未經發酵過的死面饅頭,奶奶管那叫饃。
但同樣那一次,我也見識了山東另一種饅頭。
那是一種發酵得非常好,又白又大,又好看又好玩的面食。饅頭上面有紅色和綠色的,手工繪制的花鳥圖案,還有用面在上面捏出來花草、豬、猴和胖娃娃樣子的造型。這饅頭有多大呢?答案是:鍋有多大就有多大。直徑一米左右的大柴鍋,蒸一個饅頭。吃這種饅頭,要用刀切開成大塊,吃起來甜滋滋,軟綿綿的。
同樣的地方,同樣是饅頭,卻給了幼年的我截然不同的記憶。
同樣給我記憶深刻的,是涼粉。
我從小在北京吃的涼粉,買來都是像豆腐那么大的塊,用綠豆粉做的,半透明狀帶一點點幽深的藍色,口感軟而有韌性。通常在夏季,一碗涼粉加點蒜醋汁,就是一道好菜。 但是同樣是涼粉,我在青島吃的就完全不同。青島的涼粉更加清澈明亮,韌性更好,甚至可以說有點兒脆生生的口感。據說這種涼粉是用濱海海底的石花菜磨粉制成的,所以沒有淀粉制作的涼粉,看起來的那種渾濁。
我第一次吃這種涼粉的時候,是在嶗山的半山腰。涼粉被浸在冰涼的井水里,吃的時候切成火柴盒大小的塊,淋上幾滴醬油,就是一道美味。吃一口下去,涼意沁人心脾,登山時的燥熱與疲憊一掃而空。
同樣的涼粉,在河北叫做悶頭,有些賣驢肉火燒的店里也有用來夾燒餅的。但與我自幼對涼粉的印象完全不同,最基本的一點,就是那涼粉不是涼著吃的,而是炒著吃的。傳說中的河北名菜:炒悶頭?诟新,倒是滑溜溜的挺順口,味道也還不錯,就是顏色稍白,也不是那么透亮。
在山西吃的涼粉,又是另一種風格。這種涼粉叫碗托,據說在當地人的早餐中占有很重的分量。那就是乳白色圓圓的餅狀涼粉,完全不透明,看起來就像是年糕。吃的時候要切成片狀,加濃湯,辣油,蒜汁,就像北京老豆腐的做法,但好歹是涼著吃的?诟新,也像是年糕。
這些都是涼粉,都叫涼粉,但在不同的地方,口味口感、材料做法卻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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