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情長(zhǎng)，淚灑闌珊

冰姬疏影 · 發(fā)表于 2010-4-14 19:56

<DIV id=paperTitleArea style="BACKGROUND-POSITION: center 50%; MARGIN-TOP: 35px; BACKGROUND-IMAGE: url(/qzone/space_item/orig/3/50307_t5.gif); MARGIN-BOTTOM: 35px; MARGIN-LEFT: 65px; WIDTH: 690px; BACKGROUND-REPEAT: no-repeat; HEIGHT: 70px" align=center>> 24) & 0x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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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文/冰姬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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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一<?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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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從高原走過，傾聽著我的訴說。到處都散落著你的笑聲，在我們的心中銘刻。潔白的雪地上，是誰留下一行朝圣的腳步，正延伸向喜馬拉雅，接近心中的香巴拉？那遠(yuǎn)在天際的你，是否覺得這蜿蜒曲折的雪地，就是你心中最潔白的哈達(dá)？ 
 
 雪地上，我用樹枝一筆一劃的寫著你的名字，用青稞酒和奶茶釀出一壺壺鏗鏘豪邁的藏歌，在草原上空久久盤旋。阿媽手中的轉(zhuǎn)經(jīng)筒終日不停，她口中持頌的六字真言，可否已讓輪回之苦的阿兄得到了超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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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小溪，在它那冰冷的河床上哀婉的唱歌，唱得一顆心在花間死去，唱得溪頭草在風(fēng)雪中凋落，撩起我飽滿的憂傷。
 十多年以來，我已從當(dāng)初那個(gè)少不更事的小卓瑪變成了走南闖北歷經(jīng)滄桑的小女人。而我依然不敢細(xì)想哥哥離世時(shí)的傷心過程，那是一個(gè)沉甸甸又足已讓我一次次撕心裂肺痛楚的場(chǎng)面，已由空間的更迭，嬗變?yōu)闀r(shí)間深處的印記，童年那些孤單的、害怕的、謹(jǐn)小慎微的歲月，在我的心底已烙下深刻的創(chuàng)痕。 
 
那為你醞釀了十多年的思念，猶如那春風(fēng)吹又生的格桑花一寸一寸已鋪滿天涯。順著溪流，我省略重重眼淚，走向你的“家園”，叩響了記憶斑駁的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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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o:p></o:p>
十五年前的我們。雖然不是一個(gè)十分溫暖的家庭，卻也是一個(gè)非常完整的家庭。父親是漢族人，阿媽是藏族人。阿媽有一雙天生的巧手，為你和我還有弟弟三人縫制的款式各樣的新書包，新衣服，羨煞旁人。由于阿媽是藏族人的緣故，習(xí)俗與村里人大相徑庭，于是大家都不是很喜歡她，甚至欺負(fù)她。可她見誰都是溫柔一笑，與世無爭(zhēng)。我們也生活得很快樂！
 
每當(dāng)天剛破曉，我和弟弟還在溫暖的被窩中大睡，你和阿媽就已從山上背回大捆大捆的樹枝，留待第二天燒火做飯當(dāng)柴禾。我總問你，干嘛要把自己弄得那么累，那些事情讓阿媽一人去做就好了。你就憨憨的一笑說：“我?guī)桶尪嘧鳇c(diǎn)，阿媽就少做點(diǎn)，你們就不用做了。”那時(shí)候，在我心里，你太傻。
 
父親還給你起了一個(gè)很土氣的漢名“岳中秋”，意為中秋月圓，合家團(tuán)圓幸福的意思。而我的名字則是阿媽取的藏名-------桑吉卓瑪。意為“美麗的女神”。我很是得意，常常嘲笑你的名字，你從不生氣，反而憨憨的笑。
 
不但如此，放學(xué)家時(shí)，你還不時(shí)的連石頭也往書包里裝。我很嫌臟，將此事告訴了阿媽。阿媽很懊惱，她用樹枝狠狠的教訓(xùn)了你一頓，說你辜負(fù)了她的一片苦心，不好好學(xué)習(xí)。看你挨打，我竟然有些得意，因?yàn)榘屝闹心阋恢倍际嵌碌暮⒆印?lt;/SPAN> 
 
那事，就在我心里漸漸淡忘。十幾天后，你竟突然買來一支粉紅色的圓珠筆送我，買了一個(gè)卷筆刀送給弟弟。我驚訝得瞪大了眼睛。你幾乎是滿臉得意，神采飛揚(yáng)的對(duì)我說：“妹妹，你不是羨慕人家有個(gè)圓珠筆好久了嗎？這個(gè)是我賣石刻掙的錢給你買的，喜歡不？”我拿過圓珠筆，鼻子酸酸的，眼淚一不小心就落了下來！原來你撿那些小石頭，是為了刻各樣的花鳥形狀，將它賣給喜歡小玩意的同學(xué)，給我和弟弟買小東西，滿足我們年幼時(shí)的虛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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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o:p></o:p>
那個(gè)溫飽難濟(jì)的歲月，我們家也是貧寒之極的。于是在你十歲，我九歲那年，父親便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打工。阿媽一人在家里苦苦耕種幾畝薄地，照看著我們兄妹。
 
山高路遠(yuǎn)，山村閉塞，父親便只能從很遠(yuǎn)的地方一次次寄回來一張張薄薄的信箋來與家人聯(lián)系，而阿媽一次次欣喜的去請(qǐng)隔壁的鄰居姐姐念信，卻又一次次的哭著回來。不明就里的我們，只能跟著阿媽一起難過。
 
一次，隔壁鄰居姐姐偷偷告訴我，父親在信上責(zé)怪阿媽不會(huì)節(jié)省開支，一月花掉一百多，父親很是心疼。而小小的我們都知道阿媽的辛苦和不易。要照顧讀書的我們，又要照顧癱瘓?jiān)诖驳哪棠蹋屈c(diǎn)錢，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我將此事偷偷的告訴了你，當(dāng)時(shí)的你聽了默然不語。
 
翌日清晨，阿媽跟往常一樣喚我們起床讀書，卻突然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阿媽急了，領(lǐng)著我和弟弟找遍了整個(gè)山村，連嗓子都喊啞了還是沒有你的影子。你失蹤得突然又離奇！我們家在附近幾乎沒有親戚，父親也沒有姐妹，而阿媽的娘家離我們更有十萬八千里之遙，你又會(huì)去了哪里呢？村里人七嘴八舌，有人說你被狼叼走了，更有人說阿媽是藏族人沖撞了鬼神，被妖魔擄走了。
 
 
眾說紛紜間，村里人更加的疏遠(yuǎn)了我們一家。阿媽急得更是坐臥不寧，寢食不安。那些日子里，我常被阿媽的傷心哭聲在夜半驚醒。父親得知消息，又從很遠(yuǎn)的地方回來了。回來的第一件事，是將阿媽關(guān)在屋子里，用鋼絲做的鞭子猛抽。我和弟弟在屋外聽到阿媽一聲聲的慘叫，嚇得渾身發(fā)抖，抱在一起傷心又害怕的大哭。最后還是二叔聽不過，踢開了房門，這才阻止了暴怒中的父親。映入我眼簾的赫然是渾身帶血的阿媽，她皮開肉綻，奄奄一息的躺在屋子角落里，見到我們姐弟，她滿眼含淚卻一聲也不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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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我從心里，恨上了父親，更恨你。<o:p></o:p>
 四<o:p></o:p>
這些事情，如果是發(fā)生在別人的身上，我一定會(huì)覺得這只是一個(gè)不著邊際的故事。可是發(fā)生在我的身上，我才不得不承認(rèn)這是不爭(zhēng)的事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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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用手寫的尋人啟事，貼滿了集鎮(zhèn)的大街小巷，試圖找到你的足跡。一家人都沉浸在極度悲傷和痛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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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漫天的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鋪滿了村莊的屋頂，鋪滿了村莊的一草一木，鋪滿了鄉(xiāng)間小道。我站在村頭，望穿了天涯的阡陌交錯(cuò)，就是不見你踏雪而歸的身影。我蹲在地上，淚水落滿了衣襟……午時(shí)，有陽光落下，照在雪地上，那么刺眼，那么疼……<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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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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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天過去了，終于見到了你。我和弟弟放學(xué)回來時(shí)，你站在院落里，單薄的衣衫，瘦小的身影，傴僂著身子在風(fēng)中收拾柴禾。當(dāng)你回頭的時(shí)候，形容瘦弱到我都差點(diǎn)不敢認(rèn)你。看到我和弟弟回來，你立即變得開心起來，雀躍著跑進(jìn)屋里拿出一大堆糖果給我和弟弟吃。我推開你的糖果，轉(zhuǎn)身跑進(jìn)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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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shí)同樣天真的你，并沒有計(jì)較我的生氣。還一個(gè)勁追著說：“妹妹，我出去打工了。幫別人搬磚，我還掙來50塊錢，回來的時(shí)候我已經(jīng)交給阿媽了。”我轉(zhuǎn)回頭看你，你一臉的欣喜。我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眼淚唰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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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的“失蹤”都是為了阿媽的淚。為了給阿媽減輕負(fù)擔(dān)，才要天真的效仿父親，出門打工。一路上偷乘別人的貨車輾轉(zhuǎn)，隨處找了一個(gè)工地幫人搬磚，吃了很多苦。幸好工地上的一個(gè)好心的老鄉(xiāng)，偷偷將你送回了家，并且工人們偷偷湊給你50元錢。才得以讓我們?nèi)覉F(tuán)圓。<o:p></o:p>
我無法想象，同樣年幼的你，是怎樣咬著牙在工地度過那些艱難的日子的，又是怎樣做到跟大人一樣在泥水地里用稚嫩的肩膀幫人抬磚的？一想到這些，我的眼淚就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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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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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在那以后，父親因?yàn)槟愀拥膮拹喊尅Ｋ麄兊某臣苈暢３４似鸨朔０尩难凵褚惶焯祺龅氯ィ兊貌辉賽壅f話，不再愛笑了。我很擔(dān)心某一天放學(xué)回家，就再也看不到阿媽的身影。因?yàn)榇謇锏拇髬饌兌荚谇那牡恼f，父親這樣對(duì)待阿媽，阿媽終有一天會(huì)離我們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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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日里惴惴不安，該發(fā)生的還是發(fā)生了。在一個(gè)天氣晴和的中午，阿媽和父親終于肯在同一桌吃飯了。并且看到了阿媽的笑臉。阿媽不停的往你碗里添菜，不停的讓你多吃。并不夾給我和弟弟，阿媽反常的舉動(dòng)，父親見了也只是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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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畢，阿媽刻意平緩語調(diào)說道：“卓瑪，你和弟弟以后跟著我去外婆那里讀書。中秋哥哥就跟著爸爸在老家這里讀書。你們?nèi)齻€(gè)可能要分開一段時(shí)間了，等以后我在外婆那里做的藥材生意好起來，再接中秋一起來住。”我們隱約覺得這是阿媽和父親鬧到無法一起生活的地步了，才要分開住，心里非常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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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那個(gè)清晨，你和父親一路跟著相送，一路哭著。到了鎮(zhèn)上，當(dāng)我們坐上汽車，車子開動(dòng)時(shí)，你追著車子聲嘶力竭的大喊：“阿媽——弟弟——妹妹---你們不要丟下我-----等等我----”車子轉(zhuǎn)眼就把你遠(yuǎn)遠(yuǎn)的落下了。你小小的身影依舊在雪地里拼命的追，直到消失不見。想起以后，你將沒有阿媽的疼愛，跟著脾氣暴烈的父親過活了。我忍不住心酸，倒在阿媽的懷里痛哭。<o:p></o:p>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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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阿媽的藥材生意在甘孜做得很好，我和弟弟的吃穿都比在老家好了很多。阿媽沒有食言，她果然打電報(bào)回去要你和父親來甘孜一起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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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于來了，和父親風(fēng)塵仆仆，日夜兼程的來了。見到你的時(shí)候，你只是個(gè)子略高了些，但是比在家里時(shí)更瘦弱了。父親說你很懂事，起早貪黑的讀書，還幫著父親干很多農(nóng)活，還會(huì)挑半擔(dān)子水了。阿媽見到你，更是摟著你不停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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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閑暇，你總是帶著我和弟弟到山上去挖蟲草。其實(shí)都是你在挖，我和弟弟都是陪襯而已，一路跟著玩的。你說多挖一點(diǎn)，我們一學(xué)期的學(xué)費(fèi)就差不多了。你還不停的叮囑我和弟弟不要凍著，催我們到雪地里玩雪仗去。我還問你，為什么這里這么多蟲草啊。你笑著說：“因?yàn)榘锥饶冈谶@里安了家，養(yǎng)育了我們阿媽的阿媽。”我信以為真！<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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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家也慢慢的變得溫馨和快樂了，父親和阿媽幾乎都不吵架了。可是好景不長(zhǎng)！噩夢(mèng)還是悄無聲息的向我們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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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yuǎn)記得那個(gè)白雪遍地的凌晨。我們兄妹三人同行去學(xué)校上課。我手中拿著一包話梅，一路吃著。畢竟我們都只是孩子，你和弟弟都很眼饞。我只分給弟弟兩顆，你說盡好話我也不給。我說：“誰讓你早上走的時(shí)候不偷偷帶些零食走，現(xiàn)在又來眼饞我的。而且你比我們大，好意思饞嗎？我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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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得到話梅，反被我數(shù)落，一賭氣自己先抄近路走了。我?guī)е艿茉谘┑乩镆宦吠骠[著去學(xué)校，根本就沒有理會(huì)你的生氣。更不會(huì)知道，那一走，竟然和我們成了永訣！<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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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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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還不見你來學(xué)校。格桑老師有些驚慌的問我：“卓瑪，你哥哥今天怎么不來上學(xué)？”我有些不在意的說：“哦，我哥哥今天跟我生氣比我們還先走，大概去挖蟲草了吧。中午我回去找他。”格桑老師的臉突然沉了下來，語調(diào)低沉的說道：“卓瑪，你哥哥很可能出事了！”我的心忽然被一種莫名的恐懼和不安撅住了，然后又突然落下，墜入了萬丈冰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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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多想，拉著弟弟一路往你上學(xué)時(shí)抄的那條近道上跑。剛跑到小道口不遠(yuǎn)的距離，就有人大聲嚷著：“這條路被封鎖了，電死人了，大家不要靠近。”我的腦子忽然嗡的一聲，炸了。淚水洶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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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么希望那跟你無關(guān)，我只是害怕而哭。可是，還是傳來了驚天霹靂“岳中秋被電死了！”我頓時(shí)渾身猛一顫栗，在雪地里一路狂哭，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還是被攔在了警戒線外。當(dāng)我親眼目睹你冰冷的尸體躺在雪地上時(shí)，我渾身發(fā)軟，跌坐在雪地里聲嘶力竭！父母更是呼天搶地！那個(gè)躺在雪地上的人兒，那個(gè)小小的尸體，真的是你嗎？真的是那個(gè)疼我們愛我們，總是愛說愛笑又很勤快的哥哥嗎？我一直都不敢相信那個(gè)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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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漫天的大雪紛紛而下，天地皆白。樹枝上的雪厚厚的鋪了一層，有風(fēng)吹過，搖落下來的是滿樹的淚。雪原上空是兩只哀鳴的烏鴉，盤旋一圈后嘎然而止，隨即不見。父親抱著你的尸體踉蹌的蹣跚在雪地里前行，后面是眾人抬著暈厥的阿媽在風(fēng)雪交加的雪地上隨行，望著那一排排雜亂無章而又悲傷的足印，我的腦海里反反復(fù)復(fù)回放的都是你那句：“白度母在這里安了家”的天真笑語。你永遠(yuǎn)的離開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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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小道原本就人跡罕至，又遇一個(gè)電線桿被風(fēng)雪刮倒了。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路過，竟不幸觸電身死。而這一切，都與我有關(guān)！如果，我不是吝嗇那幾個(gè)話梅，如果我對(duì)你好一點(diǎn)，如果我也像你疼愛我們那樣疼愛你，如果……你就不會(huì)死于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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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和阿媽受不了這天大的打擊,他們?cè)谀阕吆蟮囊话俣鄠€(gè)日復(fù)一日的悲痛和淚水中煎熬后,提出了離婚。我們這個(gè)家，因?yàn)槟愕碾x去，也徹底破碎了。父親說你的名字叫岳中秋，其實(shí)就是“月中秋”，原來你就是我們這個(gè)家的“中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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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離婚后，弟弟跟了父親，我跟了阿媽。從此再?zèng)]見過弟弟和父親一面。或許他們是帶著對(duì)我的痛恨和懲罰離開了我。<o:p></o:p>
 九<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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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媽已然老了，她憶起你時(shí)，時(shí)常淚流滿面。哥哥，你的墳塋靜靜的泊在那里，一年又一年的風(fēng)吹日曬，雪落雨淋，你也毫無知覺了。你已然化作了一抷黃土，一座靜靜的荒冢，立在那里圣潔的遙望著神秘的喜馬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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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枯草衰敗，阡陌交錯(cuò)！哥哥，今時(shí)今日我就站在你的身旁，你觸手可及的地方，靜靜的陪著你。這些年我已輾轉(zhuǎn)從這個(gè)城市走到那個(gè)城市，做過化妝品柜員，做過流水線工人，做過化妝師，做過模特。而你卻不知道，你留給我的傷痛從來不曾抹去。而你也不知道，這咫尺天涯的距離，竟割斷了我們一家人多少期望多少親情？<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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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皚皚白雪，淹沒你的路徑；衰草連天，又淡了你舊時(shí)模樣。喧鬧的紅塵里，你卻在此獨(dú)呷寂寞百味，與山溪百草彼此依偎。可那些不為他人深知的手足情卻頑強(qiáng)地潛伏下來，歷歷在目，繽紛滿懷，我憂傷滿懷！<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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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我斟一觴青藏高原最圣潔的月光，傾灑于你孤獨(dú)的墳前。祭奠你離去的那個(gè)冬天，雪花飛舞，天地皆寒！一紙情長(zhǎng)，淚灑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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