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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疏淡遠,自出機杼
——論劉陽先生的書法藝術
朱守道(中國書法家協會理事)
認識劉陽,純屬是偶然。93年的一個上午,時任記者的劉陽,到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大樓,采訪著名作曲家谷建芬委員,采訪結束時,谷建芬委員過來招呼我為他們照張相。在辦公室里我和這位年輕記者見了面,得知記者名叫劉陽,我順口說:書畫界有個人也是這個名字。年輕人說,就是我。于是,照完相,劉陽來到我的辦公室,談起書與畫,便有如遇故人之感。
劉陽年輕,但從藝的時間卻相當長,閱歷頗豐。他對于詩、作文、繪畫、書法與篆刻都有獨到的研究。我們每隔一段時間見面,他就如同變戲法一樣從懷中掏出一本新出版的著作來贈我,我不禁驚訝他創作的速度之快捷。自從1988年他的第一部《劉陽畫集》于榮寶齋出版以來,他已有數十種書籍流行于世。如果用“君子立言”的古訓來衡量的話,劉陽可謂君子矣!
和劉陽接觸,便覺得他接受傳統倫理道德的熏陶和影響較大,無論何時何地他始終自覺地固守著。他家教甚嚴,對長輩,他是一個孝子。有時他到我家里談書論畫,每至晚上十時,他便得起身告辭,因為“家規不可違”。每當大家聚在一起,縱論古今,口無遮攔,在場的劉陽往往很有分寸,點到為止,從不多說。即使是對書壇中“很好玩”的、讓人忍俊不禁的人與事,他也只是淡淡一笑置之。劉陽是一個個性鮮明且很理性、很有獨特氣質的文化人。
如果用“傳統”這一目光,來粗淺地測度劉陽的書法與篆刻藝術,也許會推度他應屬于遵循“布如算子”,熱衷于“館閣”書風一路的。直至深入了解體味了他的書法與篆刻作品思想技術體系,才覺得遠遠不是這么回事。他的作品,線條老辣,布局奇詭,大開大合,給人視覺上以強烈的沖擊力。
如果僅僅用傳統的“顏筋柳骨”的標準和審美觀來衡量的話,解釋來解釋去只能顧左右而言他了。劉陽諸藝兼擅。他的詩歌,包含著文化人所特有的憂患精神,道德評判意識以及自己的責任感,在詩壇中始終打著“荒涎派”大旗。劉陽的書法,同樣也滲透著一個“怪”宇,這是屬于他自己的風格的點畫、結字、章法和書風,這是對傳統和古典的文字形式,折射文化內涵的本質的反思。劉陽并不忘懷古典,他上溯甲骨,金文,中經北魏墓志與碑版,對宋、明、清諸家法書,都有著深入的研究:黃庭堅、王鐸、黃道周、黃牧甫、趙之謙、吳昌碩、今人齊白石、于右任、王遽常等人的作品,是他經常研習和揣摩的。他學習古典,并不為歷史文化的厚重而背荷重負。他在不斷的提煉、比較、反思、融合的過程中,獨運匠心地將千百年來的篆、隸、行、草進行分析和解剖,以線條、結構的變化和夸張,強化自己的古拙大氣、隨意賦形的藝術語言,發展成“劉陽風格”的書法藝術。
重視線條的錘煉,講究空間布白,是劉陽書法藝術的特點之一。如果說,八十年代中的書法的線條,還過于恣肆、躁動和狂野的話,那么,近年來他的書法的線條已逐步偏向稚拙、安詳,大篆、章草味十足。劉陽作字不擇工具,飽蘸濃墨,用隸書筆意作行書,摻以篆書筆法,格調高雅,清新脫俗,隨心所欲而不逾矩。廣種博取,將書法藝術鍛造成多元素的復合體,使之內涵更為深邃,語言更為豐富。近代康有為南海先生的嘗試,已令后人的眼界大開,相傳他一個月臨寫的碑帖達近百本,其學識、才氣和超人的感悟,令無數后學者佩服得五體投地。同樣劉陽志存高遠,有著“上下千年,縱橫百家”的氣度,他的探索,既有勤奮、執著的一面,又有聰明、機智和主動。黃道周的冷峻和苦澀,王鐸的奇特和超越,黃庭堅的雄放和爛漫,不時在他的筆下閃現。康有為先生精于書論,曾有語云:“夫藝事者,惟氣息最難,僅求之點畫之中,以其畫之中滿為古法,尚未知其深也”。劉陽先生多年來的追求和取舍,不倦地尋找藝術真諦,從93年出版的劉陽先生的《中國現代書印學史》可看出,正與康先生所倡導的書學精神有了某種暗合。
摒棄四平八穩,鼓吹天趣盎然,創造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是劉陽先生不懈的追求。劉陽先生無論是作對聯或條幅,握管在手,飽蘸濃墨,殺紙既狠且重,他的書作,有的偏重古樸,寫得老氣橫秋;有的書作則靈動風趣,稚氣十足,創出十足的“孩兒體”。不管是何種風格,他在謀篇布局中,結構上亦取橫勢,左右高低錯落,有意不求勻稱,完全是一副率意而為、漫不經心的樣子,在古樸稚拙中表達曠放散淡的情趣。劉陽習慣于把一張宣紙寫得滿滿,頂天立地,增強其視覺效果。字與字之間的連帶不多,偶爾為之,總是生動活潑,靈氣畢現,可看出作者在創作時的機警和膽量。他獨特的個性書風,猶如是一面鮮艷的大旗,無論放在哪里,讓人遠遠就能從眾多件作品中一眼便知。這種強烈風格為他所擁有,而不可能是其他人的。
這里要提及劉陽先生的篆刻藝術。當代印壇創變意識很強,諸多刻家在方寸之中營造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劉陽也是印壇中的積極探索者。著名美學家朱光潛先生曾指出:“凡是藝術家須一半是詩人,一半是匠人”。藝術家要有詩人的靈性與妙悟,這就是才氣;同時又要有匠人的手腕與技能,這就是功力。從事篆刻藝術者尤其如此。才氣與功力,這兩者是創造完美的藝術形象所必不可缺的條件。靜觀劉陽,他是合乎這兩方面條件的。劉陽的篆刻構筑在甲骨、鐘鼎、秦篆、漢印的、黃牧甫、齊白石基礎之上,有很扎實的基本功,然后穩中求變。觀其治印,他在動刀前講求胸有成竹,沖刀破石則主張“目無全牛”不拘于現成墨稿,運刀橫沖帶披,動作迅猛,酣暢淋漓。他的刀法、筆法和線條,在不斷汲取前人的傳統技法上,大膽地進行探索和求變,尋找與自己情感相契合的篆刻語言與最佳表現形式,從而形成渾厚古樸,剛柔相濟,平中寓奇的獨特風格。
當今書壇,從事書法藝術的大有人在,但是能在書法創作和書法理論兩個方面,都有所作為的“雙棲”人物則很有限。這其中的原因也有很多。這許多年,劉陽先生在藝術界影響日顯,一方面是他的繪畫和書法創作的成果斐然,另一方面則是他對藝術理論的研究和探討的深入,數百篇藝術理論的文章散見于各大報刊及專業報紙。他出版《中國現代書印學史》、《藝術論》,就是他理論研究的成果集萃。南北藝術的差異、美與丑、清醒與盲目、重復與創造等等,許多課題及藝術規律,在劉陽的筆下,都得到了精彩的論述和發揮。他對中西方藝術史、哲學和美學等,都做了十分有益的探索和思考。
劉陽先生積累多年,正處于書法理論與創作的高產時期,作為同道,我向他表示熱烈的祝賀,并由衷地期待他的新作不斷問世。
于北京全國人大常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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