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鬼演變(一)
中國最早的鬼并不分男女,而是動物形象——動物鬼。原始**,人們以狩獵為生,相信萬物有靈,因此認為人死后會變成某種威猛的動物。
后來,鬼開始有了人形,屈原塑造的美女“山鬼”更像是山神,它代表了一種自然的力量,此時神和鬼是不分的。后來,鬼和神逐步分家,能造福人類的變成了神仙,而帶來厄運的變成了鬼。
中國鬼演變(二)
隨著佛教的流傳,民間信仰中鬼的形象越來越豐富:人死后要過奈何橋,經過陰司審理,進入六道輪回,投胎轉生前要喝“孟婆湯”遺忘前世,鐘馗是判官,后來又有了閻王和地藏王菩薩……
元明清時期,鬼故事迎來了文化創作的高峰,從元曲中的《倩女離魂》《牡丹亭》,到清代袁枚的《子不語》、蒲松齡的《聊齋志異》。經過文人演繹后的大批美麗女鬼就此出現,并且在民間廣泛流傳。
蒲松齡和《聊齋》
中國古代的神鬼小說到蒲松齡的《聊齋志異》時達到一個高峰,其中女鬼更是神采各異。在蒲松林的筆下,為我們塑造了一個又一個各具特色的女性形象。這些形象的共同點就是大膽的追求自由并且反對封建禮教束縛。敢于在男尊女卑的時代里為自己說話,為自己爭取自由。她們熱愛生活,熱愛幫助人們,渴望正常人的生活。在生前死后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她們不會因為生活的不公平而報復**,而是更努力地追求幸福。
賢妻良母的女鬼—龍女
《羅剎海市》中的龍女奉父母之命與才子馬驥結合,郎才女貌,琴瑟甚篤。馬驥因念雙親,龍女深明大義,助馬驥歸養雙親。待兒女長成,又送他們認祖歸宗,并寫了一封抒情詩般的長信給馬驥,傾吐她“此生不貳”的忠貞。龍女在婆母殯葬時,披麻戴孝臨穴盡哀;在女兒思親時,突然降臨撫慰。龍女對夫為賢妻,對翁姑為孝婦,對兒女為慈母,溫柔凝重,風雅多情,既有刻骨銘心的夫婦之愛,又有孝養雙親的大義,是位優美、嫻靜、幽雅的賢妻良母。
女中豪杰的女鬼—黃英
女中豪杰歷來都為文學家們津津樂道,例如女鬼中的商場強人是《黃英》中的菊花精黃英。
黃英不光是菊精,還是一位出類拔萃的企業家,她邊教導仆人邊經營菊花,賣出好價錢后又擴大再生產,買田蓋房。嫁給馬子才后,將兩家房舍合而為一。馬子才認為賣菊致富是俗事,自己吃軟飯很羞恥,黃英則認為勤勞致富無可非議,繼續擴大生產。
在故事之中,黃英用自己的聰明才智改變了男人占經濟主導地位的格局,同時還能與夫君平等相待,顯示了女中豪杰的胸襟。
悖于常情的奇女鬼—嬰寧
在《聊齋》中的女鬼最悖于常情也最為蒲松齡鐘愛的,當屬嬰寧。
嬰寧給人最深的印象是愛笑。表面上看嬰寧像個傻大姐,實際上她幾乎把封建時代少女應遵守的一切祖訓全打破了。而她面對男性時,依然收不住笑,自由自在地笑:笑不可遏,忍笑而立,復笑,不可仰視,大笑,狂笑欲墜,笑又作,倚樹不能行……真是任性而為,她是人間真性情的化身。”
不過,嬰寧的結局卻很悲慘,當嬰寧巧計懲罰了隔壁的色狼,連縣令都原諒了她的惡作劇時,她的婆母卻狠狠教訓了她,說她簡直要丟盡王家的臉面。于是,嬰寧再也不笑了,即使故意逗她笑,她也不笑。
蒲松齡寫嬰寧落筆即笑,一路笑去,終于以在鬼母墳前大哭收場。這是封建禮教對自由性情的戕害,笑姑娘最終被婦德的強大陰影吞噬了。
雅士風采的女鬼—連鎖
文人蒲松齡自然要賣弄文才。于是,他的筆下就多了不少精通琴棋書畫、詩詞文賦的女鬼。
其中最讓人感傷的就是《連瑣》中女鬼連瑣。連瑣姑娘雖然已死多年,但仍以詩來寄托幽恨:“玄夜凄風卻倒吹,流螢惹草復沾幃。”當癡情書生楊于畏為她續上“幽情苦緒何處見,翠袖單寒月上時”,她便義無反顧地出來與這個風雅之士相會。馬瑞芳表示,連瑣同楊于畏的愛非肌膚之愛,勝肌膚之愛,蒲松齡寫出了兩位詩人志趣相投的愛。
原因一:女鬼愛憎分明
中國女鬼具有美麗、賢惠、正直、善良的性格特點,還有敢怒敢言,愛憎分明,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和勇氣,這在女鬼性格中占據很大地位,與男鬼截然不同。“女鬼的代表人物,如傳統戲劇《王魁負桂英》里的敖桂英。她愛憎鮮明,決不含糊。為了幫助心上人王魁赴考,即傾囊相助,而一旦情郎負心于我,移情別戀,就是變成鬼也要索取他的性命。這種愛得深沉,愛得不顧一切的性格,只有在女性鬼的身上反映得非常突出。”
原因二:男鬼毫無個性
其實中國的男鬼也不少,從絕對數量上講,男鬼遠遠多于女鬼,但總的來說,都沒有女鬼那么強烈的、那么個性鮮明的形象。如水鬼、城隍、賭鬼、討債鬼、無常鬼等。《聊齋》里的席方平、王六郎等也是不錯的男鬼,但比起女鬼來說知名度比較低。
原因三:女性對**反抗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里,女性往往是生活的配角,不被**所重視,無論女性有怎樣的才干,也無論她們如何幫助男性,但是她們所獲得的是不公平的待遇。這就是女鬼具有強烈的反抗性的根本**原因和心理原因。女鬼有這樣的性格特征,是女性對男性**抗爭的結果。
原因四:滿足男性的性幻想
這與古代中國**的男權主義有關,女性往往是男性所十分希望知道的對象,特別是在女性身上發生的事情,尤其值得關注。就像各種各樣的藝術作品,女性是非有不可,而純粹講男性的故事就不那么令人神往一樣,在民間故事里,女性做主角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再說,女性在**生活里,又經常扮演著懦弱的被男性所欺負的角色,因此更容易得到人們的同情,這樣的形象就能夠讓受眾產生好感,由此發生共鳴,也特別容易使得在男性**里的男子產生各種各樣的非分之想和關于性的幻想等等。
影視最經典的女鬼形象之聶小倩
中國第一女鬼當屬《畫皮》中“裂生腹、掬生心、臥嗥如豬”的厲鬼。但最經典女鬼形象倒是聶小倩和如花。
1986王祖賢版《倩女幽魂》的聶小倩,美艷絕倫。一襲白衣、肌膚勝雪、云鬢高聳、巧目盼兮,輕解羅裳,便醉倒眾人無數。為愛從良,不再勾引男人,重新投胎做人。不過在《聊齋志異》里,她做了寧采臣的妾,倒沒電影中那般凄婉和遺憾。
影視最經典的女鬼形象之如花
《胭脂扣》中鬼女如花,為愛而死,又為情而返人間。而如花沒有聶小倩幸運,發現自己在陰間苦候53年的十二少,不過如螻蟻,還在人世偷生。哀莫過于心死,如花并沒斥責自己的情人,而是輕輕轉身離去。梅艷芳那雙凄婉、悲涼、愴然的眼睛,讓人真真記住什么叫“哀怨”二字。
如果說世俗愛情中,男性想象的妻子應是幽嫻貞靜、溫良和謹、端莊賢淑的話,女鬼們更符合男性完美情人的想象了,她們風情萬種、聰慧過人,無須三從四德,不屑清心寡欲,少了世俗女人的做作和忸怩。
從癡情鬼到無情鬼,影視女鬼形象的全球化演變
中國影視的女鬼形象中曾有過美輪美奐的聶小倩,有過至情至性的如花姑娘。她們的幽怨和飄逸似乎成了中國女鬼的商標。而時過境遷,吸血鬼女王阿卡沙的妖冶性感、日本貞子的怨毒頹廢已將中國同行打進地獄。于是,我們的女鬼們也在努力西化、日化著,努力變得無情無義,努力變得生猛恐怖。她們不再做癡情鬼,而昂首成為無情鬼。
眼下的中國女鬼似乎越來越“全球化”了,少了中國傳統志怪小說里的人間氣息——多情與幽怨,多了份西方氣質——無情且恐怖。如果說女鬼是男性想象的投射,過去的她們或許是妖冶多情的化身,而如今的女鬼,卻成了性和暴力結合的恐怖符號……
女鬼的溫柔:無可奈何花落去
現代**,女人變得越來越自立,越來越不可掌握,也不再如從前般溫順和柔婉。女人不像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更像被砍掉的另一半,是對立面,既難分難舍,又是可能的威脅。
從某種角度來說,女鬼形象多可怕,男人對女人的無力感就多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