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的心哪,也是說變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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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點雞毛蒜皮,我呲噠了咱男人兩句。那家伙,居然如獅子一樣跳起來,“咿咿呀呀”對我展開了長篇大論的控訴。
從來沒有受過這種氣的我哪受得了這個氣?在那廝鬧得正歡的當兒,“啪”地抽了他一巴掌。萬萬沒想到,這 包一聲咆哮,順手一搡,把我搡到了地上。
這不就是傳說中謀害親妻嗎?同床共枕20載,我給他生娃外帶掙錢養家,付出了我大半拉人生。不求他感恩戴德就算了,如今居然把我搡到了地上!
都這么恩斷義絕了,甭廢話,趕緊離吧!再耽擱兩天,說不定就此搭上一條命了。
“離就離,我早受夠你了!”我發出離婚通牒,男人竟然一點都不 。
離就離!誰不離是小狗!法院起訴不如直接起草離婚協議書,今晚簽字,明天上午就能拿離婚證。
“絕對離!這家怎么分?”他已經去書房找紙筆了。
“孩子我生的!車子我買的!存折上的每分錢,也都是咱敲字敲出來的!”
“合著我給你當牛做馬20年,什么也沒落著啊。”
“一切都是老娘打下的江山,有你嘛啊?看在夫妻一場的份兒上,婆婆住的那套兩居室,讓給你得了!看在那套房子還得還房貸的份兒上,倆孩子的撫養費就不要了,如果覺得行,趕緊簽字!”

三下五除二寫好離婚協議書,他翻翻白眼道:“憑什么啥都是你說了算?要離婚,上法院!”
“等不及上法院了!拖一分鐘都難受!”
那男人愣了半天,擠出一句:“我……我要好好想一想。”
當天晚上,他抱著枕頭滾去了書房。第二天早晨,本想追著讓他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但一睜眼,家里沒他人影了。
等了一整天,沒見人影,我有點吃不住勁兒了,發微信問:“想清楚了嗎?”
“想清楚了,孩子小,先分居,等孩子大點再辦離婚手續。”
老實說,這一天的時間,每看到活蹦亂跳的兒子,再想想馬上就高考的閨女,“離婚”這個詞就讓我忍不住心碎—踢了這個沒用的男人,我是沒什么妨礙,可兩個孩子怎么辦?
所以人家提出分居,我覺得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想到這里,再發微信給他:“同意分居,你趕緊搬出去!”
“放心,我正物色房子。”都出去找房子啦,這男人的心真是說變就變。
真是的,誰離開誰不能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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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廝找房子的當兒,閨女學校放假了。往常這種時候,二話不說喊上他一起去接。現在不行了,我們馬上就要分道揚鑣了,怎么還能讓他當司機。
離開他我還不能活了?老娘自己開車去接閨女。
這邊剛鼓起勇氣,那邊微信到了:“閨女放假,怎么去?”
“我自己開車去。”他以為離開他這個臭雞蛋,就不吃打鹵面了不成?
“要不一起去,要不我去。”一起去?門兒都沒有;不一起去,我這個剛拿到駕照的新手,從來沒獨自開車去幾百里之外的地方。好吧,讓他自己去。
其實,當初和這男人結婚,周圍人都勸我三思。因為呢,那廝相貌一般,文憑不如我,家境也不咋地。之所以鬼迷心竅,還不是圖他個殷勤聽話。
時間是把殺豬刀。一起過了20年,他的殷勤聽話,在柴米油鹽的瑣碎中一一消磨殆盡。雖然一日三餐、灑掃清潔都是他在做,可嘮嘮叨叨的,比長舌婦還討厭。不但嘮叨,這兩年脾氣還漸長,動不動就和我頂嘴。
守著別人做夢都恨不得廝守的金牌女,不但不知道珍惜,還蹦蹦跶跶地想要搞分裂。OK!我就讓你徹底嘗嘗分裂的滋味。
他把閨女接回家,就溜到書房躺下了,我跟過去問:“房子找好沒?找好了趕緊走。”
他一個激靈坐起來,好像才想起咱正鬧分居呢。
“一會兒就去找。”他一梗脖子,灰溜溜走了。
不到一小時,收到他微信:“給我10萬,看中一個門市,交了租金我就分居!”
10萬?!當我是ATM機嗎?“想要錢?把分給你的那套房子賣掉!”

“可我訂金都交了。”交就交唄,和我何干?越想越氣,一怒之下把他拉了黑名單。
過了半天,他臊眉耷眼回來了,手里提著裝了倆包子的塑料袋。
自從決定分居,我們就開始各自立火做飯了。
家是我的,廚房當然也是我的。好在人家也有志氣,天天下班帶倆包子當晚飯。
某天做飯,天然氣突然報警。往常這樣的事兒,他伸伸手就能搞掂。但現在,我決不會讓他插手。終于找到天然氣公司電話,按照人家的指示搞定報警問題。但新問題又來了,天然氣沒氣了。
可燃氣卡在哪兒呢?把家里翻個底朝天,終于找到天然氣卡,去銀行充了值回家,又蒙了,卡上有錢了,怎么充到表上去?那男人用手機看宋小寶,笑得那叫一個歇斯底里。
繼續打咨詢電話,按照人家指示把天然氣搞定。長出一口氣,一回頭,那位先生正探頭探腦往這邊瞧。看什么看?沒有你,小粉紅也頃刻變身女漢子!話說他這男人要有志氣,還賴這兒干嗎?租房沒著落可住在他媽家他姐家他哥們兒家呀!
這男人還沒搬出去呢,兒子突然發燒肚子疼,冷不丁吐了我一身。他立馬一個箭步沖出來,二話不說抱起孩子就往外跑。為了孩子,我只能讓他當司機。從醫院回來,哄孩子睡了覺,單位突然招呼加班,我只好匆忙出門。本來昨天我還發誓,我生的孩子不讓他再碰一下的。可情況緊急,只能把兒子賞給他了。
加完班回家,一進門,見桌上擺了3個菜,兩碗盛得冒尖的米飯。他用了我的廚房!他還給我做了飯!
可是,誰吃這一套啊,俺自己下面條吃!
我負責詩和遠方,你負責眼前的茍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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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臉貼了冷屁股,該清醒了吧?可那男人臉皮厚,第二天晚上,居然又用了我的廚房又給我做了飯!
繼續不吃。就是讓他看看,不吃他做的飯,我會不會餓死。
第四天,單位加班到晚上9點,回到家已經餓得前心貼后背。看到桌子上的飯菜,終于扛不住了。用我的廚房做飯,憑什么咱不吃啊!吃,不但要吃,一氣兒還吃兩大碗。吃完喝完,嘴一抹,碗一推,誰愛刷誰刷!
那男人痛痛快快刷了鍋洗了碗,還泡好了第二天早上要熬湯的銀耳。
看著他在廚房忙碌的背影,隱約可見的白發、有點佝僂的后背,突然有些莫名的心酸。但話出口卻是:“你可以不租房子,早晚飯得做,打掃、洗衣服也是你的份兒!不然交房租!”
他回頭,深深鞠了一躬道:“遵旨!”那笑成一條縫的小眼睛周圍,皺紋叢生。細一想,這男人都45歲了!
朋友笑我:“你們倆分居都分不了,還整什么離婚?”我脖子一梗:“那可不一定!”
某晚,我去書房拿書。嗯?怎么有股子煙味?
四處翻,終于在床腳的盒子里看到了一盒已經拆封的煙。在我的三令五申下已經戒掉好幾年的煙,居然又抽上了?煙盒撕開,所有煙全部攔腰折斷,然后給他堆到書桌上,旁邊再放一張白紙,上書一行大字:“在我家吸煙者,死!”

這男人下班回家,默默收拾起碎煙卷,收拾完了繼續去廚房忙活。我冷眼看著他,心想著這廝只要說一個字,馬上讓他卷鋪蓋走人。誰想,他硬是一言不發。做好飯擺上桌,趁我和兒子吃的工夫,他仔仔細細打掃了書房,還開窗通了風。
然后,家里再沒一絲煙味;然后不知為何,晚飯不再是分開吃;然后是某天,我竟然忘了分居的事兒,托去香港的朋友給他買了雙運動鞋。
你說這叫咋回事兒啊?明明分居著,可他天天住我的房子、抱我的娃、打掃我的房間,用我的廚房做飯。除了沒在一張床上睡,一切和同居沒啥區別。而且,當我把運動鞋放在他書房里的那天晚上,這廝居然大半夜的闖進我的臥室!
我先是裝睡,等他摸到身邊,猛然一聲大喊:“滾!”他嚇得一哆嗦,“撲通”一聲摔了。看他那狼狽樣,我再也憋不住地哈哈大笑。
這家伙居然打蛇上棍地借勢撲過來,一邊撲,一邊還求饒:“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他不錯難道還是我錯了?!
一場分居大戲就這樣土崩瓦解,第二天早晨,躺在被窩里聞著滿屋子的米飯香,舒舒服服伸個懶腰,厚臉厚皮地叫了聲:“老公!”他那個樂呀,嘴都咧到后腦勺去了!飯桌上,這土老帽兒說:“咱倆啊,也算佳偶天成不是嗎?你負責詩和遠方,我負責眼前的茍且。既有高大上,又有屎屁尿,多有趣呀!”
我笑得前俯后仰,這廝也笑得特別放肆,一邊笑一邊說:“作,你就使勁兒作!反正咱倆這輩子分不開,會這樣吵吵鬧鬧到白頭!”
